夜里,阿尔布古借着巴彦卡请吃烤全羊的机会找到了柯叶安。见四下无人,阿尔布古和柯叶安说道:“老爷子劫咱们牧场的人找到了”。
柯叶安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小子发现了什么?不可能”,随即便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这些人真该死,居然敢劫掠到咱们头上,可汗你说这是哪个部落干的,这必须严惩”。
看着柯叶安神情从惊慌到镇定,阿尔布古笑道的:“是一个刚加入部落的流浪牧人,那天他去见老朋友回来晚了,朋友和他说,住一晚不要回了,夜里有狼又冷,他说要赶回来看第二天的大比武,就执意回来,路过领地的时候看见有大队骑兵往咱们这边来了,他就悄悄跟着目睹了全过程,最后一直跟到蔑尔斯的乌鲁斯部”。
“老爷子,听说乌鲁斯部的庇勒斯与你是安答,你说咱们该怎么办?你们俩是安答,这些天你也给他送了那么多盐,他还是劫掠了咱们,老爷子他这是逼着咱和他开战啊”。
柯叶安见阿尔布古点破一切,自己给庇勒斯送盐的事也不再是秘密,不由苦笑道:“可汗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了,呵呵,没错是我给庇勒斯送的盐,牛羊也……”。
阿尔布古伸手示意柯叶安不要讲话:“老爷子,我是相信你的,咱们是自己人。你是一个厚道人,自己有好处不会亏待昔日安答,我理解你,送盐我虽然嘴上说反对,但我没有阻止你继续领盐,你是一个好人,这草原上应该多很多你这样的人啊,汉人有句话:苟富贵不相忘,说的就是这样有情有义”。
“老爷子,你是你,他庇勒斯是庇勒斯。你真心待他,他却反过来坑害你,这样的卑鄙小人,这草原上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人存在,草原才会这样混乱”。
“老爷子我计划对乌鲁部展开行动,你觉得咱们该怎么……”
柯叶安听了阿尔布古这一番话,先是愣接着懵最后麻了,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可汗是我……”。
阿尔布古伸手挡在柯叶安嘴上,苦笑道:“老爷子我相信你的为人,你送盐给这样的人,他却让你为难,你不必为他求情,一次劫走我乌尔奇6万牛羊,这样的人长生天不惩罚他我都看不下去了”。
柯叶安也算是看明白了,这阿尔布古是不想让自己说破让庇勒斯劫掠部落里的牛羊,让自己来解决。
柯叶安陷入两难:“可汗,我……你知道我不想这样,我们加入乌尔奇那一天是你收留了我们,给了我们尊贵的地位,让我们保住了颜面,我感谢你,但这件事……”。
阿尔布古看着柯叶安笑道:“老爷子,您活的比我长久,人一生下来就面临着选择,要么这边要么选择那边。咱们从认识到现在一起经历了很多事,共同见证了部落的崛起,当时你和乌黑、西塔克先知的加入很关键,让部落没有了外敌的同时又有了充足的食物与人口,部落能有今天你们功不可没”。八壹中文網
“巴彦卡是我的安答,乌黑我待他如兄长,老爷子你我尊你如叔伯,咱们是自己人,一荣俱荣一辱俱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不开了,他庇勒斯辜负了您的善意与安答情分,是他背叛了你,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阿尔布古讲完“仁至义尽”的时候,柯叶安身体不由得颤抖,冷汗湿透了全身。
柯叶安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愣愣的坐在自己的帐里,想起了自己的安答庇勒斯,那时候自己八岁,父汗带着自己去了邻近的乌鲁部为自己找的安答,两人一起成长一起玩闹,后来渐渐的成为了各自部落的可汗,一起应对大草原考验。
自己的巴彦卡、女婿乌黑、自己的女儿、自己部落里仅剩的族人们……
今晚阿尔布古和自己摊牌了,选择!
自己还有的选么?为什么会这样?自己该怎么办?都怪阿尔布古,不对,怪庇勒斯,不对,怪自己,对,是自己,都是自己的错。
柯叶安伸手拔出身旁的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自己有什么错,为了部落和族人有错么?要怪就怪这吃人的世界吃人的大草原,我柯叶安没得选。
正在柯叶安因为两难抉择天人交战准备自杀以谢天下的时候,巴彦卡进来了,一声父汗将柯叶安喊回了人间。
帐中静悄悄的,乌黑、西塔克、柯叶安三人围着火盆,巴彦卡已经被柯叶安打发回去睡觉了,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至于阿尔布古那叫孽障。
西塔克打破沉默:“阿尔布古这么做其实还是在帮助咱们”。
柯叶安苦笑道:“我这算什么,害自己不算还把自己的安答害了,现在把大家都给害了”。
乌黑:“这件事暂时应该只有阿尔布古知道,时间一长肯定瞒不住的,现在站哪边都不好了,也没的选了。丈人,他阿尔布古既然问你解决办法就是打算将这件事交给我们来解决,我们这边一共还有1500勇士,这是我们的全部家底了,离开了阿尔布古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西塔克:“嗯,乌黑说的是这个道理,阿尔布古其实已经告诉我们该怎么做了,如果我们不按他的意思去做,恐怕后果不是我们能承受的”。
作为当事人阿尔布古并不想这么做,很无奈。
总得来说在阿尔布古印象里:柯叶安是个好人,但他的身份与立场决定了他的做事准则。为了部落与族人的未来,柯叶安选择了让自己安答劫自己的部落,同时也为了部落与族人他不得不选择与阿尔布古站在一起,同样的目的结果却是这么个结局。
对于一个两万部众的乌尔奇来说,柯叶安与乌黑一派的蔑尔斯人只有3千多不到4千人,还都是老弱,能参与军事行动的算上乌黑与柯叶安自己也就是1500人,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刚参加完部落大比武,蔑尔斯人8个百户名额,放弃了这一切自己能去哪里?去自己安答那里?安答会觉得是自己与阿尔布古做局坑害他,故意用盐贿赂他让他去劫掠阿尔布古,惹怒这个两万部众的乌尔奇,让自己背上不仁不义坑害安答的名声,恐怕到时候自己的安答会把自己绑起来送到阿尔布古面前。
选择乌尔奇对付自己的安答庇勒斯:一个仁义、善良的老蔑尔斯人为自己的好安答,顶着得罪部落可汗的风险,为自己好安答送去了宝贵的盐,希望两个部落能结好,岂料自己昔日的好安答却背信弃义趁夜劫掠了自己的乌尔奇部落,让自己的心血白费,让希望草原和平的阿尔布古可汗陷入了两难……
纠结了一夜,柯叶安想明白了——投名状。
或许觉得阿尔布古残忍,但谁不残忍呢?如果阿尔布古一直被瞒着或者装不知道最终的结果就是阿尔布古身死,乌尔奇分崩离析……
上位者的一个念头就会尸山血海,这事情过后乌鲁部还能有多少人活着?乌尔奇又会死多少人?那些加入部落刚过上好日子的流浪者,这都算什么?
前世一个小破写手的阿尔布古根本就不想参与什么权力斗争,他只想做个甩手掌柜,他只想混吃等死。
部落从三千只羊发展到现在二十几万牛羊,部众从几百人到现在两万多,阿尔布古从来没有具体管过任何事,但现实逼着他不得不参与进来。
位置越高责任越大,阿尔布古甚至想如果自己没有来到草原,没有成为可汗小儿子,或者当初直接解散部众让部落自生自灭,自己一个人跑回南边汉人地界,找个小山村躲起来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眼不见为净,天下都是王道乐土,没有衣不蔽体,没有饿殍遍地,看不见就没有这么多破事,硬下心肠当看不见就没有那么多是是非非,天下事自有天下人管,两万人听起来不多,但在南边算一个县的人口了。
重生以来阿尔布古走的每一步都可谓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边嚣张的用盐到处搞事情,结好诸部,另一边又悄悄托自己的老丈人找格鲁大汗密会一起开盐场的事,利润三七开,他三格鲁大汗七,这才免除了误会,换取了格鲁大汗的铁器交易资格。
用小伎俩骗了乌尔斯部落阿巴尔可汗的牛羊、草场、部众的这件事像根刺一样扎在阿尔布古的心里,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是阿巴尔可汗伸出来援手,先不说共生利益什么的,单单在这个时候能帮你就是好人了,孔雀河谷大战后又送来牛羊都能说明自己的这个叔叔是个厚道人,阿尔布古随后也派人送去了一批盐作为答谢。
对乌鲁部这件事,阿尔布古其实也是有想过别的解决办法,但都不如意,就比如阿尔布古可以假装不知道,让柯叶安去各个部落查访,私下找庇勒斯要回被掳掠的牛羊,这样可以提高柯叶安等蔑尔斯人在部落的地位,保持部落内权力平衡,但事情是不能这么解决的。
今天他庇勒斯劫了你乌尔奇还回去就好了,下次别的部落一样抢你是不是也可以这么做,最后会变成什么样?阿尔布古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