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泽谦比她想象中更加好哄。
仅仅是几句话、一个轻吻,就让他立刻恢复了精神。
搞得罗明珠甚至怀疑他在故意装可怜,变着法地忽悠她说好听的。
不过这种想法被她立刻扇出脑海,杜泽谦如此纯情,怎么可能耍这种心眼。
两人对妍姐儿学医这件事轻松达成共识。
至于说服李氏,自然要由杜泽谦担任主力,罗明珠就负责敲敲边鼓。
“那我现在就推你过去跟娘说一声?”罗明珠有些急。
早点跟李氏说完,就可以让妍姐儿早点做好心理准备。
既然都跟孙大夫打过招呼了,那拖太久必然不合适,还是尽早登门拜访比较好。
“好。”杜泽谦亦是有些急,但不是着急说服李氏,而是迫切地想离开屋子出去透透气。
罗明珠将轮椅推进屋,拆掉两个可拆卸的扶手,然后贴着炕沿放置。
为了方便把杜泽谦挪到轮椅上,当初在画图纸时,罗明珠将一些细节进行了更改。
譬如凳面高度跟炕沿基本持平,扶手可以拆卸,方便将杜泽谦抱上去时不会被卡住。
轮子两侧有卡扣,能使它固定在原地不动。
可拆卸的面板扣在凳面之下,光滑完整,正好可以遮住圆形的窟窿。
一切准备就绪后,罗明珠摩拳擦掌深呼吸两次,两手臂抄至杜泽谦的腋下搂住,运足了劲头猛地一提,把他的屁股挪到了轮椅上。
然后便是小心将他的腿挪放摆好,重新装上扶手,使他身姿摆正。
整个过程罗明珠始终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到杜泽谦的伤处。
事实上,在灵泉水的辅助下,杜泽谦的恢复速度堪称神速。所有的伤处均不见一丝淤肿青紫,而断裂的骨头也愈合了一大半。
无论是手指还是腿脚,已经可以用极轻的力道慢慢活动了,只是不能真正用力而已。
期间罗明珠曾请陈大夫来复诊一次,小老头儿被杜泽谦的恢复速度震惊到失语。
他对自己的医术和药膏效果心里有数,但杜泽谦的身体状况让他忍不住怀疑,莫非是祖宗显灵让自己医术大涨?
听说陈大夫回家之后像失心疯似的,连续几天日夜不停地研究他的药膏。
嘴里还一直嘟囔着‘祖宗保佑’‘医术大成’之类的话,整个人看上去精神焕发到几近癫狂。
最后差点被老伴儿赶出家门才就此作罢。
罗明珠找来一条很小的薄被,盖在杜泽谦的腿上,“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杜泽谦摇摇头,神情有些兴奋,“没有,跟正常的椅子相差不大。”
“那就好。”罗明珠粲然一笑,“坐稳了,我要推着走咯。”
为了方便轮椅进出,门口的横木门槛已经被罗明珠挪开。即使坐着一个成年男人,轮椅的木制轮子依然灵活。
推动起来虽然没有现代轮椅轻松,但也不像想象中那么笨重吃力。
甫一出房门,一阵微风徐来,拂过两人的脸庞。
杜泽谦深呼吸一口日久不闻的新鲜空气,脸上露出轻松愉悦的神情。
院子中这些早已熟悉的老旧景致,此刻看来竟也觉得别有意趣,胸腔中那一股憋闷多日强自压抑的郁气,也随着微风逐渐散去。
罗明珠并没有立刻推杜泽谦去堂屋,而是慢悠悠地在院子中转了两圈,让他好好享受一下此刻的放松之感。
“总觉得家里跟原来不太一样了。”杜泽谦环视院子一圈,熟悉的景致里有股陌生却令他安心的味道。
罗明珠诧异挑眉,“嗯?哪里不一样?是因为多了一头驴一架驴车吗?”
杜泽谦缓缓摇头,嘴角轻轻扬起一个浅淡的笑容,“不是的……”
这种滋味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从受伤以来,他就再没出过屋子。罗明珠给家中带来的变化,他有一部分并没有真正见识到。
如今见到比从前整洁、静谧无数倍的小院子,这一部分终于被补齐。
熟悉的景致里那股陌生却安心的味道,其实就是罗明珠带来的变化。
她的到来,改善的不只是生活品质,更重要的是让这间小院子有了真正的家的氛围。
听到院子里的轱辘声和谈话声,勉哥儿跑出来看了一眼,而后朝屋里大声喊道:“奶奶,阿姐,你们快来看!小叔出门啦——”
“真的吗?我看看——”李氏急得连鞋都没穿好就从屋里跑出来,比妍姐儿和萱姐儿的动作还要快上两分。
她小跑几步来到杜泽谦身边,摸了摸他的脸,“好,好,好!能出门了就好。我儿会好的,会好的……”
李氏的眼眶湿润了,连声音也泛着哽咽。
杜泽谦受伤,最伤心最着急的人莫过于李氏。如今见他恢复良好,最高兴的人也是李氏。
“不是说待会儿再坐这个轮凳吗?”李氏揩掉眼泪,缓和了情绪向罗明珠笑问。
萱姐儿扯了扯李氏的袖子仰头说道:“奶奶,婶娘说这个叫轮椅,不叫轮凳。”
罗明珠与杜泽谦相视一笑。
李氏哽住一瞬,脸上露出一丝窘迫,“椅就是凳,凳就是椅,都是坐人的玩意儿,没什么差别。”
见萱姐儿还要说话反驳,李氏一把捏住她的嘴,“好了,你这小嘴别叭叭了,奶奶说不过你。”
全家齐齐笑起来,只有萱姐儿两手捏着自己的小嘴巴,满脸的不高兴。
一阵轻松的笑声过后,杜泽谦想起来要说的正事,“娘,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李氏笑容不减,“有什么事你自己做主就是了,用不着跟娘商量。”
杜泽谦看了妍姐儿一眼而后说道:“是有关妍姐儿的事,还是得跟娘说一声。”
“妍姐儿的事?”李氏收起笑容神情诧异,“她能有什么事?”
满脸轻松笑容的妍姐儿,听到杜泽谦的话后蓦然绷紧了身体。
莫非小叔是要跟奶奶说她想拜师学医的事情了?
妍姐儿忍不住朝罗明珠脸上望去,见罗明珠浅浅一笑确认,她心中又是紧张又是期待,生怕从李氏嘴里听到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