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人开头,自然就有其他人跟上。
“说的也是啊,昨个儿阴间过年,那灵异玄乎的事情多了去了。”
“哎哟,那这满口香岂不是闹鬼了?”
“谁知道咋回事,反正我瞧着怪吓人的。你看那纸人的姿势,这是鬼拍门啊!”
“那怎么就满口香出了这档子事儿?别是这店铺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吧?”
“我听说鬼拍门这种事,都是那些个干了丧天良的亏心事的人才能碰到呢。”
……
不知道这些人是有意还是无意,话题终究还是被引到了罗明珠担忧的方向。
“各位,各位请听我一言。”杜泽谦忽然站到人前。
“这两个纸扎人,很明显是别人扔到我家店铺门口的,目的就是为了膈应我们,顺带破坏满口香的声誉。”
“各位都是聪明人,无耻小人的这点鬼蜮伎俩,大家千万不要上当。”
“我们夫妻绝对没有干过丧良心的事情,苍天可鉴。”
在场的大多数人其实都是理智且善良的,同情罗明珠遭遇的占大多数。
尤其是杜泽谦又长了一张让人信服的脸,负面的声音顿时小了很多。
然而总有人见不得他们好,人群里有人高声喊道:“你说是就是啊?为了继续做买卖,你当然往好听了说。”
人群顿时一静,众人随之纷纷点头。
这话倒也没有错,店铺的东家为了生意,自然会挑拣好听的说。
“招来鬼拍门的店铺肯定不干净,吃了这里的东西,肯定要被诡异缠身倒大霉的。”另一个方向又传来这样的喊声。
“听说有一门邪术,能把厄运通过食物传给被人,吸收别人的好运气补足自身。”
“他们家的生意这么好,恐怕就是吸收了大伙儿的财运呢!”
人群顿时哗然一片。
如果说之前还是当成热闹看,这会儿他们心里却真的开始画魂儿犯嘀咕。
难不成通过食物转移厄运、吸收运气是真的?
不然这个小小的铺子,生意怎么那么好呢?天天人来人往的,来晚一点都买不到东西。
别是真的把我们的财运吸走了,补到掌柜的自己身上了吧?
在人群中不断变换方向喊话的男人,趁着众人议论纷纷时,缩着身子退到人群后边。
罗明珠心中暗骂,喊话的人真是歹毒又聪明。
不管转移厄运吸收财运之说是真的假的,只要人们怀疑会损失自身的利益,他们就会对满口香敬而远之。
越是文化程度低的社会,蒙昧的百姓对这些玄异的说法就越相信。
只需轻飘飘散播几句谣言,就足以毁掉她的生意。
“众位容我说两句,”罗明珠上前两步来到杜泽谦身边,“通过食物转移厄运、吸收大家的财运,这种说法绝对是无稽之谈。”
“试问,如果我们真的有这个能耐,那为什么不开一个大点的店铺呢?为什么不去府城、京城呢?”
“那里的人可比平潭县多十倍百倍不止,有钱有势的人也多得很。在那里开铺子,肯定能吸收到更多的财运吧?”
“各位吃过小店东西的,可觉得有不适之处?跟从前比,又有什么厄运发生吗?”
罗明珠用温和的声音徐徐道来,使得不少人连连点头。
“掌柜的说的有道理。”
“我要是有这个能耐,我肯定到京城去。”
“咱们这样的泥腿子穷光蛋,有什么财运值得人家吸的。”
“要是能把我的穷运气吸走就好了。”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话题风向的改变让罗明珠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群人像是随风倒的草一样,态度一会儿一变,但至少还能劝说,倒是比冥顽不灵听不进劝的人好很多。
反正罗明珠也不指望跟他们深交,只要保证他们对满口香无恶感,不影响日后的生意就可以。
“骗人!万一你吸收的是我们未来的财运呢?现在谁能看得出真假!”男人的声音又从人群后响起。
罗明珠气愤不已,“放屁!你也说了现在看不出真假,凭什么认定我们在作恶?”
“有本事站出来当着大家的面说话,别在背后嘀嘀咕咕的。”
“要是真好心为大家着想,有什么怕见人的!怕人没好事,好事不怕人!”
“故意编造这些谎言误导大家,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看真正的坏人就是你!散播厄运的人也是你!”
“不然你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什么邪术,正经老百姓谁知道那个东西?”
听了罗明珠的话,围观的百姓慢慢也回过味儿来了。这个时不时说上几句的男人,似乎在故意针对满口香啊。
杜泽谦并未关注众人的议论,而是循着男人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
那一片的人左右张望面面相觑,似乎谁都不是喊话的人。
然而杜泽谦却一个接一个的与之对视,紧紧盯着对方的表情,判断着说话的人究竟是哪一个。
他的脸色冰冷严肃,素日温和的俊朗面容紧绷着,流露出一股与平时截然不同的严厉之感。
直至来到人群末尾的一个男人面前,长久对视后,那个男人露出了心虚的表情,眼神不自觉地避向一旁。
杜泽谦厉声喝道:“说!谁派你来的!”
男人被这突然的一嗓子吓得一哆嗦,“……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有功名在身,你编造谣言污蔑我的名声,是要送到衙门吃板子进大牢的!走,跟我去见县太爷。”
杜泽谦一把抓住那个男人的手腕,扯着他作势往衙门走。
因县衙就在东街范围,离满口香这里并不算远。
男人尽力掩饰慌张的神色,“你,你凭什么送我见官?什么编造谣言,跟我有什么关系?”
杜泽谦神情冰冷,“往我们店门口扔纸人泼牛血的人,就是你!”
男人顺口反驳道:“那不是牛血,是鸡血。不……不是我干的……”
被杜泽谦故意摆了一道,男人自己说漏了嘴,神情霎时变得慌乱。
他猛地一甩手腕,挣脱杜泽谦的钳制后转身就想跑。
可惜刚刚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杜泽谦已经拽着他往人群前走了好几步,百姓不知不觉已将二人包围在内。
男人想跑却被人群挡住,第一下没冲出去,立刻便被好心的百姓当场按住。
“老实说!谁派你来的?”罗明珠冲过来喝问,“指望进了衙门有人保你,那是做梦!”
“有功名的人,可是有进京告御状的权力的。你仔细掂量掂量,脖子上的脑袋够不够结实。”
“是……是吴少爷让我的来的……”男人唯唯诺诺的声音传来。
“哪个吴少爷,说清楚!”
“百草堂吴管事的儿子,吴津,吴少爷……”
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