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杜泽谦紧张又虔诚地点燃龙凤花烛。
提起酒壶的手甚至有些颤抖,深深呼吸两口气之后,才勉强将酒盅倒满没有洒出。
捧着装满红枣花生等吉庆食物的盒子,他犹豫一瞬后,直接放在了桌上。
撒在床铺上还得收拾,耽误时间……
确认没有疏漏之处,杜泽谦坐到床边静待罗明珠回房,不住望向门口的眼神,像小媳妇似的满含期盼。
紧张,激动,兴奋……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抚着艳红喜服的袖口。
此时此刻,他终于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坐立不安。
明珠应该懂他的意思吧?
她会不会嫌弃仓促准备的喜服太简陋了?还有内裳和……他手艺太差了,裁剪得很难看吧?
杜泽谦两只手紧张地互相搓着,心跳太快,感觉脑袋都有点晕晕的。
‘吱嘎——’
门扇开合的声音传来,期盼了许久的熟悉身影出现在眼前。
杜泽谦忽地站起,快步迎到罗明珠身边,却在一步远的距离停下。
两人看清对方的模样后,俱是心神一震,含羞带怯地错过眼去。
明明是平时见惯了的面容,换上一身艳红色喜服,怎么就觉得容貌更盛更迷人了呢?
君子端方的杜泽谦,与这热烈的红竟然也意外地相合。通身的红色减弱了几分温雅,却又添上了几分勾魂夺目的光彩。
简洁的喜服与她身上穿的完全相配,虽然一点绣花也无,可剪裁妥帖丝毫不显臃肿拖沓。巴掌宽的红绸腰带勾勒出他劲瘦的腰线,愈发显得肩宽腰细腿又长。
罗明珠的小心脏砰砰直跳,强忍着立刻扑上去的冲动。
而在杜泽谦眼中,通身艳红色喜服的罗明珠,比平时美得更热烈更娇艳。含情的眉眼、粉面桃腮,还有被红色衬得更白皙细腻的脖颈,无一处不诱人心旌摇动。
假若他的定力再差一点,只怕控制不住要立刻将人揉进怀里了。
“明,明珠……”杜泽谦忽然有些结巴,“你……我……”
罗明珠声音轻缓,似羞似嗔,“什么你啊我的,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
被含情薄嗔的动人眼波一飞,杜泽谦心尖似被搔了一下,有些麻,又有点痒。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会站在那里咧着嘴傻笑,一点也不像平时温润端方的模样。
这副毛头小子傻新郎的样子,让罗明珠羞涩之余又有些好笑,“干嘛这样看着我?又不是没见过。”
“没见过你穿喜服的样子,好看!好看的不得了。”杜泽谦上前牵起她的手,携着她来到桌子旁。
看到点燃的龙凤花烛时,罗明珠唇角的弧度上扬,“你最近鬼鬼祟祟的,就是在准备这些东西?”
“嗯,我本来想补办一个正式些、热闹点的成亲仪式,但又怕别人觉得奇怪。到底还是仓促简陋了些,委屈你了。”
“没有,这样就很好,我不喜欢太麻烦的仪式。所以……”罗明珠挑眉,“这就是你一直不同意圆房的理由?”
“咳咳……”杜泽谦的耳朵立刻红了,“我,我不想唐突了你。”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之前你……就不算唐突了?”罗明珠低声说了几个字,眼波流转间满是揶揄的意味。
都睡到一张床上了,亲亲抱抱不知道多少次,更亲密的举动也不是没有,偏还计较着不能唐突佳人突破最后一步。
这叫什么?自欺欺人?掩耳盗铃?
红色一下子从耳朵蔓延到杜泽谦的整张脸,似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急忙避开视线,红着脸将桌上的匣子打开。
“明珠,我给你打了一套首饰头面。不太值钱,你别嫌弃。等以后我再多赚些银子,给你打一套金的。”
罗明珠低头看向匣子,只见红色的衬布上整齐摆着一整套银制首饰,发梳、发钗、簪子、耳坠,还有两样她叫不出名字的。
一共有十几件,样式简洁大方又不招摇,细节之处又很有巧思,非常符合罗明珠的审美喜好。
“金首饰没法戴出去,这样的就很好。”她踮起脚尖在杜泽谦唇边印下一吻,“我很喜欢,谢谢你。”
“这套首饰的做工很好,应该不会便宜到哪去的,你哪来的钱?”
罗明珠曾经给过杜泽谦零用钱,可惜他说什么也不要,只说用钱了会跟她申请。
无奈只能在床头暗格里给他放一些,方便他随时取用,然而从来没见他拿过。
照他这个脾气,这些东西想必用的也不是暗格里的银子。
杜泽谦拈起一根簪子轻轻插在罗明珠发间,仔细端详着调整位置。
“这些日子我帮人抄书做文章攒了一点钱,还剩了几两碎银子,放到暗格里了。”
终于将簪子调整到满意的位置,他笑着在罗明珠的额头轻吻,“为夫能力有限,暂时只能为家中添几斤米粮。”
罗明珠伸手抚了抚发簪,“这就自称‘为夫’了?你是谁的夫?改口倒是够快的。”
“是你的夫,”杜泽谦忽然伸手揽上罗明珠的腰,“你是我的妻。”
说罢,他倾身热烈地吻住罗明珠的唇。
唇舌间的力道并不重,可那种急切的感觉,却像是想把人拆吃入腹一般。
“……等,等等……”罗明珠好不容易躲开纠缠的唇舌,拍着杜泽谦的手臂,“仪式呢?这就完了?”
不会只换套衣服就结束吧?我都看见酒盅了,不喝两口吗?
杜泽谦深深喘了两口气平复激动,恋恋不舍放开罗明珠,到抽屉里寻了一把剪刀出来。
他撩起两人的头发各自剪下一小缕,用红绳绑扎后珍而重之放进了一个小荷包里。
“我知你不信天地祖宗为证那一套,今日只有我们两人,以心为证,以情为媒。”
他递给罗明珠一盅酒,与她手臂交缠,“今日吾与明珠结发,只愿岁岁年年恩爱两不疑。生同衾死同穴,永不分离。”
罗明珠觉得眼眶又湿又热,明明心里是甜的,涌动着满满的情意,可眼泪却不受控制从眼角滑落。
“此情不渝,至死方休。”
交缠的手臂似联结承诺的契约,一杯合卺酒入喉,勾起了再也抑制不住的火热情潮。
杜泽谦夺过酒盅往桌上一扔,弯腰一把将罗明珠抱起来到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