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将之归咎于偶然,想必阁下不会就此罢休...但事实确实如此。”
金发的男子坐在沙发上,压在身下的披风边角垂落脚边。他双手抵在下颚以严肃语气开口。
头上缠着绷带的罗泽嘴角微抽,一脸“你tm在逗我”的表情,显然是不相信对方的说辞。
那悬在半空的光环微微闪烁,一黯一黯的,像被砸坏了的电子显示屏般微微闪烁,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坏掉。
他揉了揉尚有些微微胀痛的额头:“所以就是我自个倒霉喽?”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的确是这样不错。”
男人一本正经的回答。
眼见罗泽的表情似乎有点想往着微微扭曲的方向发展,坐在男人身旁的金发少女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角:”戴因,你少说两句吧。“
“...好。”
白定山将刚泡好的茶水端上矮桌,瞥了这金发的两人一眼,然后默默走向墙边倚靠。
在他身边,陈拮正捧着一盏温茶默默喝着,有一搭没一搭的看向沙发上交谈的几人。
若陀和魈站在罗泽背后方向的另一面墙边上,互相对视一眼。
“你认识他们?”
“只是认识那位女子。嗯,她的名字叫荧,但...她貌似没有认出我。”
魈双手抱胸,仍是那副平常姿态。
“是么。我似乎也曾见过一位与那女孩有所关联的人,从她身上我能感受到一种极似但不相同的气息。”
若陀微微颔首,言语中带着些许疑惑。
魈想了想,开口道:“是她的一位兄长吧。在她游历大陆的那段时间,大人您仍被尘封于地脉之中,与您相见之人,应是五百年后苏醒过来的她的兄长。”
“想来,现在的她也并非我所认识的她,或许是在她游历世界之前的时间。”
毕竟从提瓦特大陆来到这里的人并非都是同一时间线上的,不论不知多少年后的荒泷一斗也好,若陀尘封千年之后的魈也罢,他们都不是从同一时间来到这里的。
不过或许魈和荒泷一斗所处的时间比较接近,毕竟他们两位都说过锁国令这个词汇,虽然魈确定自己并没有听说过荒泷一斗这个名字。
“很奇特的力量。”若陀观察了两人片刻,缓缓说道。
魈点了点头:“是的。没有神之眼却能驱使元素力的凡人。她与她的兄长都并非奇兽化形,也非像我夜叉一族这样的存在...摩拉克斯大人曾说,他们或许是来自天外的生灵。”
“天外么...”若陀微微蹙眉。
作为大地的龙王,岩元素创生之物,若陀对于一切来自天外的东西都先入为主的没有多少好感。
不过鉴于自己对她身上的种气息并不排斥,或者自己”曾经“和她的那个兄长关系不错吧。
“那么另一位呢?”若陀看向那个一副高冷做派的黑衣男子。
“他,我并不熟悉,只知他是跟在荧身边的人,其名戴因斯雷布,是那个已经亡国的坎瑞亚遗民...”
“坎瑞亚?”若陀侧目,语气疑惑。
“哦...您并不知晓坎瑞亚的灭亡。”
若陀摇了摇头:“那些不愿受神明庇护而挣扎着在地底生存下来的人儿,他们为灰暗的地底绘上过些许艳丽色彩。虽然对地脉造成了破坏但...终究还是灭亡了么。”
若陀看向两人,目光微有些复杂。
矮桌旁,坐在沙发上的三人仍在继续交谈着。
罗泽再揉了揉额头,看着面前自称为荧的少女,开口道。
“既然你可以将这位旅伴变作小小的光团以免受坠落的伤害...那为什么还要以人形冲下来撞我呢?!”
闻言,荧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这个...其实我也就只能让他一个人变成那种状态的...毕竟我自己就会飞嘛。”
罗泽非常不信的瞥了她一眼:“所以你为什么不自己飞?”
“那不是...突然就飞不起来了嘛!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在这里就不能飞了呢!”
荧侬着嘴,一副自己都觉得委屈的模样。
毕竟她着实没想到自己会毫无征兆的动用不了那对光之翼的力量,从而导致她有如斜坠的流星一般砸到了地面上。
说起来...
荧悄悄的打量了一下周围几人的外貌。
这里的原住民长得都挺不像人...咳咳,都挺有特色哈。
就比如眼前这个长得像天使的倒霉蛋。
不是,你都长翅膀了,怎么就不会飞呢?
心中想着,荧却是弱弱的问出了这个问题:“那个...这位天使先生,难道您这对翅膀不能用来飞么?”
“......你大可以把它当作是一对摆设。”罗泽沉着脸回答道。
荧悻悻地缩了缩脖子,不再搭腔。
身后墙边站着偷听的若陀眼前微微一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原来他确实不会飞。
“咳...咱们跳过这个话题,”罗泽轻咳一声:“你们打算怎么赔偿?”
他指了指自己脑袋,然后又指了指桌子上摆着的那份账单——这是在撞塌了那堵墙后,经由一系列连锁反应而导致公园里的各自设施坏了个七七八八所幸没有孩子受伤,然后由监吏使送来的维修单和罚款。
要不是白定山以自己监察司特派监员的身份力保,他们指定得被抓起来蹲上几天大牢。
见那账单上白纸黑字的一串数字,荧微微侧目和戴因斯雷布对视一眼,两人均从对方眼中读出了那股无奈。
她轻咳一声,脸颊微地泛红:“咳,那个...我们没钱......”
罗泽只好扭头看向一旁喝茶看戏的白定山,却见对方压根没搭理他,正和陈拮聊的火热。
他又回头看了看若陀和魈,若陀则只是一耸肩,表示“你随意,反正是你出的钱。”
罗泽掏了掏只剩十几块钱的腰包,旋即做了个无比重大的决定。
“你们两个是从外地来的吧?”罗泽将那账单塞回口袋,缓缓开口:“愿不愿意跟着我们去旅行?一路上你们就慢慢打工挣钱还债好了。”
荧和戴因斯雷布再对视一眼。
“可以。”荧点了点头。
“不过,我们只会以普通旅伴的形式跟在你们身边。如果你们有任何危险的行为预兆,我们绝不参与,且有权退出。”戴因斯雷布补了一句。
罗泽点点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当然没问题。我们可是正经人,不犯事的。”
“何时出发?”戴因斯雷布也从沙发上站起,表情未变,但眉梢弧度稍比之前柔和,显然是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就现在吧。”罗泽回头看了眼白定山两人,接着又看了看走了过来的若陀和魈:“只待了一天就把公园砸坏,再呆下去,怕是要被赶人了。”
若陀站在他身边,并未表示,不过从动作上来看明显也不拒绝。
“既然如此,我就先帮两位收拾...呃。”
白定山走过来,微微笑着开口,话说一半却是一顿。他才想起来这俩人压根就没带行李。
“...好吧,各位,就此别过?”白定山一拱手。
“嗯,这两日叨扰先生了。”
客套完,陈拮倒是不再拘谨,主动的上前一步:“虽说我也要离开,却就不与各位同行了。”
说完,他也向罗泽和若陀一拱手,接着向魈点了点头,迈步径自离开。
“有缘再见。”
简单分别,几人就此离开了宅邸,向着离开姜齐城的方向走去。
“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路上,罗泽抬头看了看有些偏下的太阳,缓缓开口。
“分别总是猝不及防的。”跟在旁边走着的戴因斯雷布回了他一句。
“也是。”罗泽点点头,接着看向他开口:“话说,你们为什么会从天上掉下来?”
戴因斯雷布扭头看了荧一眼,荧挠了挠头:“呃,说来话长。”
“那我不问了。”
罗泽收回了好奇的目光。
若陀和魈走在最前头。不为别的,主要后面那仨货走的太慢了。
“欸,你们别走那么快。”迟迟发现自己的落后,罗泽连忙快步小跑了几步。
就这样,荧和戴因斯雷布被落在了最后面。
两人对视一眼,悄声交谈。
“那个人...那个天使。他身上的力量你感受到了?那是属于时间一脉的气息,却并不为他掌控。”
“或许这个世界所拥有的力量远超我们所能想象。”
“甚至就连物种也远超我们想象的丰富...那是牛头人吗?我经历过那么多世界都没见过几个牛头人呢。”
“这个不重要...”
“你看到那个稍矮的少年手腕上的神之眼么。你曾与他接触。”
“那确实是真正的神之眼,其中澎湃的元素力几乎溢出。但他似乎认识我。”
“或许,他们与我们来自同一世界的不同时间。”
“啊,反正那个有时间之力在身的天使不是。”
“话说,戴因,我们有可能在这个世界找到重塑坎瑞亚的力量吗?”
“不知道。但既然踏上了旅途,就不应该过早的期待旅途的终点。旅途时所遇的一切风景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说的对。既然我们未能走完提瓦特大陆,那就在这里继续我们未完的旅行吧。”
“就是不知道哥哥醒来之后会不会...”
“不必担心,荧。或许,你们终会在这里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