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灵脉相护,池子予正在快速衰老,他胳膊上的皮肤皱皱巴巴,毫无光泽,甚至还长出了老年斑。
司寇舟慵懒的眼神,看向这人沾满污血的满头白发,又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一头银发。
除了颜色跟光泽不太一样,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司寇舟觉得,这人虽然伤得没了人样,但这一头白发倒是跟她的一样——光彩夺目,好看得很!
“清霜丹。”
司寇舟再抬手,那位叫怀青的侍从从药箱里拿了一瓶丹药出来,又从瓶中拿了一颗出来,才放到了司寇舟手心里。
司寇舟转头看了眼手中的一颗丹药,无奈地对侍从说道:“一瓶。”
怀青拿着丹药瓶的手往回缩了缩,道:“这丹药金贵,百年才炼出一颗……”
何况,这人明天就要被九天雷罚劈死了,还要浪费他这一瓶丹药做什么。
司寇舟看怀青的神情,显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沉下脸又说了一次:“一瓶。”
怀青才嘟着嘴,不情不愿地将一整瓶丹药放在了司寇舟手里。
司寇舟又粗鲁地将池子予的嘴掰开,抖着手将满满一瓶丹药给他倒了下去。
谁说只有怀青心疼,她也心疼啊!乐沧这个天杀的!
花九璃看到池子予被满满一瓶丹药噎到窒息,浑身都开始抽搐起来。
忙焦急地去拉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司寇舟。
“司寇舟!他要噎死了!”
司寇舟忙回过神来,一手暗施灵力,从他喉口将药用灵力化开,引导药力逐渐游走了全身。
这药要单救人的话,能让此人多活一年都不成问题。
可要是明天,这人要受九天雷罚的话,也就堪堪能撑到雷罚后了。
天帝的“无理要求”,她司寇舟也算完成了。
于是她理了理一头顺滑的银发,起身跟怀青说道:“走。”
除了在殿外听她心疼药的时候,多说了几个字,这司寇舟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
“等等!”花九璃忙喊道,“他的脸,可有办法……”
哪怕池子予明日要死,花九璃想,他也不希望自己死得如此狼狈。
司寇舟漂亮慵懒的眸子,难得睁大了一瞬。
这花九璃果然如此“好色”?这人明天就要死了,她还在乎他的脸?
司寇舟表示大为震惊,又朝自己身边的侍从,伸过手去。
怀青又嘟着嘴,不情不愿地朝她手里放了一粒焕颜丹。
司寇舟随手朝花九璃抛去,难得开口多说了几个字。
“他在快速变老,会折损此丹效力。”
她身边的怀青,小声嘟哝着:“浪费!”
此丹若用在正常凡人身上,可保其百年容颜不变;用到这个人身上,死前脸上的伤都不一定能好。
花九璃明白司寇舟的意思,道了声:“多谢!”
司寇舟离去的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地说道:“他体内有东西。”
“是深海灵脉?”花九璃道。
深海灵脉耗尽,她输送的灵力如石沉大海,不见回响。
司寇舟蹙了下眉:“不知,或许是。”
等司寇舟带着怀青离去时,“背景板”百里暮雪又凉凉地开了口,语气满是讥讽。
“九璃帝君,如此爱他的脸?呵呵,可惜这六界第一美男,如今竟是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花九璃今日才知,向来清冷如雪的他,竟还有如此“毒舌”的一面。
果然他们撕破脸了,他装也懒得装了。
胥音见状,也颇为惊讶地看向百里暮雪,这人的嘴,怎么比他还毒?
还有,百里暮雪每天跟个呆子似的,还能知道六界美人榜?
那他知道他自己压根没资格上榜不……
胥音,内心不合时宜地小爽了一把。
花九璃心想,是啊,池子予多好看的一个人啊,如今要死了,却要带着满身的伤疤。
若当时她出手护他就好了,为何眼睁睁看着他,被人伤成这样。
花九璃自责不已,却又无处发泄,只能将这火冲向百里暮雪。
“他自然是比百里帝君好看,我不仅爱他的脸,他身上的每一处我都爱!”
“花九璃!!!”
百里暮雪唇边的讥笑僵在嘴角,眸色阴郁得能滴出墨水来。
宴都跟胥音,忙挡在花九璃身前。
宴都面无表情地开口道:“帝君息怒,这人好不容易救过来了,我还要带去执法堂天牢。”
他刚才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到,百里暮雪暴怒过后,杀意却不是冲着花九璃去的。
而是冲着她怀里的男人去的。
这百里帝君,今日种种行径,倒像是醋极了,发了狂。
“他不能去天牢,天牢阴煞之气过重,不利于养伤。”
花九璃揽着昏迷的池子予,朝宴都看去。
宴都嘴角僵了一瞬,道:“得罪了,九璃帝君,他不是来养伤的。”
说完便要出手去抢昏迷的池子予,不料却又被胥音挡在面前。
“你欺她灵力受损,敢对她动手?”胥音眼尾一挑,神色冷傲。
“宴都,不敢。”宴都沉沉开口道。
胥音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却偏偏“护犊子”的劲头,比乐沧有过之无不及。
他要是疯起来,向来连天帝的面子都不给。
于是,两人便你不退,我也不让,这样僵持了下去。
直到花九璃开口道:“我跟他一起去天牢。”
众人才一脸惊愕地低头向她看去!
“可。”
“不可!”
第一个“可”是宴都回的,另一句“不可”是胥音跟百里暮雪异口同声说的。
花九璃抱着浑身是血的池子予,跟着宴都还有天牢守卫到了幽深阴暗、不见天日的天牢。
原本安静的天牢里,瞬间响起一阵躁动。
关在这里面的人,是有人认识花九璃的。
但,不同于无相刹里的大佬,这里关着的很多妖魔鬼煞,品阶都不太高。
数道尖锐刺耳的口哨声,在天牢中响起。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九璃帝君吗?来巡查啊?”
“我看她是犯了事,被打到这死牢了。”
“是啊,你看她那一身血。啧啧,往日再风光还不是落得跟我们兄弟一个下场。”
花九璃充耳不闻,抱着池子予进了一处还算干净的牢房,牢房里铺的稻草,还算干爽。
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贴着一囚犯的头皮,铮然一声钉到了他身后的墙上。
“闭嘴!谁再多说一个字,人头落地!”
开口的是执法堂副堂主——房未,房未留着两撮山羊胡,微微弯着腰,看着像是人间那教书的夫子,气质儒雅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