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长长的汉白玉阶梯,顾爻面上慌张,脚步凌乱。
『“小九,我的演技怎么样?像不像被另一个人附身了?”』
0529刚刚和66通完电话,抬头一看,就看见顾爻猛如虎的操作。
他知道顾爻要搞事情,没想到要这么搞。
它刚刚真的以为打了个电话的工夫,原主就回来了。
吓得它都不敢说话。
瑟瑟发抖.jpg
听到顾爻熟悉的声音,0529才放下心来。
作为一个合格的系统,当然要会拍宿主的马屁。
不仅要拍,还要拍的响亮。
『“宿主大大的演技一流,如果去现代世界,下个影帝就是你。”』
顾爻被系统夸得开心,『“哪里哪里,也就一般啦。”』
0529挠头,『“宿主大大,你为什么要装鬼上身啊?”』
顾爻一笑,语气危险。
『“我这可不是鬼上身,是正主上身,你说,让原主回来怎么样?”』
听到顾爻的话,0529有些着急,挥舞着小短手,在顾爻旁边飞来飞去,跟只小蜜蜂似的。
『“宿主大大,不行的,如果任务没结束宿主大大就离开任务对象身体,那宿主大大会变成游魂,不入轮回的。而且原主等到任务结束,是要去投胎的,再死一次,他会魂飞魄散的。”』
顾爻看着小系统着急的模样,轻轻一笑,在识海里伸手弹了一下系统,系统在空中打了几个旋。
看起来蠢萌蠢萌的。
也确实挺蠢的。
『“我当然知道,这些守则里都写了。”』
顾爻抬头望向远处,声音飘渺。
『“我一人分饰两角,你说一心一意爱着袭越的顾爻和家破人亡怨气滔天的顾乐安,谁能占据这具身体的主导地位呢?还是他们会共存,一体双魂,很有意思不是吗?”』
顾爻看着脸上逐渐兴奋的顾爻,0529默默往后挪了几步。
宿主大大好可怕,呜呜呜。
顾爻看着远处,声音让人听不真切。
『“顾乐安的仇,还是要顾乐安来报啊。”』
是夜,丞相府。
顾爻坐在书房,周围安静得只有红烛燃烧的声音。
顾爻正襟危坐在桌前,一脸严肃地看着桌上的信件,是另外一个他写给他的。
『“小九,袭越的暗卫在外面吧?”』
0529面上严肃,他知道顾爻要开始搞事情了。
『“在的,宿主大大。”』
顾爻勾唇一笑,眼底满是兴味,仿佛找到什么好玩的东西。
『“我要开始表演了。”』
0529安静闭麦。
我就静静看着你演.jpg
应一猫在书房门外,半天不见顾爻有什么动静,心中疑惑,刚想探头朝窗户缝隙中看去。
突然,顾爻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你是谁?”
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清越嗓音很有辨识度。
应一呼吸一滞,冷汗从额角流了下来,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心里在打鼓,行动却更加谨慎。
略思索一下,他不觉得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丞相能发现自己。
可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应一还是拿出了百分百的谨慎。
屋内良久无声,久到应一以为这位丞相是不是睡过去了。
突然,同样的声音传入应一的耳朵。
“我是顾乐安。”
应一疑惑,搞不懂这位丞相在自问自答些什么。
这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好像是磨损了嗓子的人发出的。
顾爻惊愕地瞪大双眼,因为他知道,身体里昨日来的另外一个灵魂,就是他自己。
做戏要做就做全套。
透过窗户缝隙,应一看见顾爻面色沉凝,抬手提笔在宣纸上奋笔疾书。随着纸上落字越多,顾爻的面色从惊愕转为慌张,最后凝滞在难过。
面色几变,任谁都能看出这位丞相大人的内心的挣扎。
顾爻垂手,整个人颓废地靠在椅背上。
良久,顾爻才睁开眼,凝眸看了这本纸上的内容许久,才将宣纸揉成一团,丢进炭炉。
顾爻体弱,初夏还是有些寒气,在屋内还是点了炭火驱寒。
看着纸团被点燃,顾爻才推门离去。
应一看着火中的纸团,心里着急,待顾爻离去,赶忙翻窗进入,拿剑身将纸团挑出,拍灭。
应一将纸团展开,上面的内容已经烧毁大半,只能隐约看出些字迹。
应一叹了口气,将残页收进怀里,回宫复命。
待应一离开,顾爻才从暗处走出,看着应一离开的方向,勾起一抹笑。
『“小九,确定那张纸团上只会剩下我想留下的内容吧?”』
0529拍着胸脯保证,一脸骄傲。
『“宿主大大放心,我用系统之力护住了那部分内容。”』
顾爻看着黑沉沉的天空,微微一笑。
袭越,准备好入局了吗?
另一边,皇宫。
应一跪在袭越面前,详细汇报着今日顾爻的反常举动,说完恭敬地将残页呈上。
“属下无能,只抢救出这张残页。”
袭越拿起边缘焦黑,皱皱巴巴的宣纸。
上面是熟悉的字体,是顾爻独一份的字迹。
若说顾爻是光风霁月的如玉公子,那他的字就是笔⾛龙蛇,铁画银钩,同时又行云流水,带着些云烟的飘渺,刚健而柔美,自成一派风骨。
可是这残页上虽然都是顾爻的字迹,有一句却带着历经世事的沧桑。
都说见字如见人,同一张纸上,同一支笔,由同一个人书写,怎么会有两种不同的韵味呢?
袭越蹙眉,看着残页上的内容。
推恩令,粮仓制这又是什么?
他会害死……
害死何人?
我相信他。
相信何人?
袭越看着一问一答的残页,面色沉凝,眼底郁色沉沉。
抬手揉了揉眉心,略微有些头疼。
虽然是同一种字体,却是两种风韵,怎么也不会是一个人写出来的。
可是据应一所言,就是他看着顾爻一个人亲手写出来的。
难不成一个人还能变成两个人吗?
袭越脑中思绪纷杂,倏的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眼底酝酿着风暴。
他的生母死后,他其实又被当时的安婕妤收养,安婕妤性子温柔,对他也很好,她本人也颇得恩宠。
毫不夸张地说,那是袭越体会过为数不多的温暖。
可是好景不长,不久安婕妤就因为被上一任辛元寺住持判断为鬼上身而被宣帝背弃,打入冷宫,在一个夜晚,投井自尽了。
自尽前还喊着,“她要回家,死了就能回家了。”
袭越没有去看过那在冷宫里的人,因为他知道,那已经不是安婕妤了。
而袭越正是见过那“鬼上身”的人,平日温婉和顺的女人变得举止动作形同泼妇,还一心想要离宫,说什么“她是女主,要去追求自由的爱情,闯出一番自己的事业。”
思及此,袭越眼底沉沉。
看来得验证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