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爻轻笑一声,朝着眼前的岑俞白伸出手,眸中星光灿烂,“合作愉快。”
岑俞白看着眼前的手,精致得不像话,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握上了这只手,“合作愉快。”
顾爻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不过一瞬,就放开岑俞白的手。
岑俞白抿了抿唇收回手,看着眼前在电脑上敲敲打打的少年,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找我合作?”
顾爻指尖动作一顿,歪了歪脑袋,“因为……”
顾爻故意拖长语调,才接着道:“你是个聪明人啊。”
岑俞白对这个答案显然不太满意,拧了拧眉,“那你对于我的事情,知道多少?”
顾爻轻叹一口气,停下手上的动作,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向岑俞白。
良久,唇角才牵起一抹笑,“岑俞白,你不用太防备我,因为,关于你的所有事,我都知道。”
说完,顾爻又补充了一句,“找你合作主要是因为……”
顾爻思索了一下,想到了一个很合适的词,接着道:“知根知底。”
“而且,你能力很强。”
岑俞白抿了抿唇,丝毫没有被安慰到。
他只感觉到了巨大信息差的无力。
眼前这人将他看透了,他却对这人一无所知。
太被动了。
岑俞白咬了咬牙,抬眼看向顾爻,“那你呢?”
顾爻愣了愣,转而笑开,坐起身子,直视着岑俞白,认真道:“我从十岁开始,就一直是谢哥哥照顾我了。”
“因为,我十岁遭遇了车祸,父母双亡,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而这,也是我找你合作的原因。”
顾爻顿了顿,浅色的眸中闪过一抹狠戾的光,“我要报仇,你也要报仇,我们很适合当合作伙伴,不是吗?”
顾爻未把话挑得更明白,他相信岑俞白心里应该都清楚的。
岑俞白垂了垂眸。
良久,他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我相信你。”
一向求稳的他决定来一场豪赌。
相信眼前这个人。
他没有问为什么顾爻没有直接让谢规帮助他报仇,因为他太懂了。
报仇,还是要自己动手才能解恨。
他在顾爻脸上看到了狠劲。
带着恨意的狠劲。
和他面对岑家那一群虚伪的人时感觉是一样的。
岑俞白抬眸看去。
顾爻笑开,朝他眨了眨眼睛,又恢复了那副阳光开朗的模样。
“我也很相信你啊。”
脸上的明媚是装不出来的。
那是一种毫无阴霾的明媚。
岑俞白压了压眼睫,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轻叹一口气。
顾爻终究是比他幸运的。
看得出来,谢规将顾爻养得很好。
——
首都九月的日头还是那般毒辣,陈昭一回到寝室就急忙忙地拿起桌上的空调遥控器,拖着椅子就一屁股坐到了空调底下。
随着滴的一声,站在空调底下的陈昭露出一脸惬意的神情。
“这a大大军训真的不是人能受得了的,这才第一天呢,还要一个月,我可怎么活啊……”
陈昭靠在椅背上,仰头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一脸生无可恋。
随后而来的余燃见到陈昭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额角青筋直跳,伸手一把将人薅起来,声音带着些压低的怒气,“身上出了这么多汗,还敢直接往空调底下坐,陈昭,你长本事了,你自己那身体什么样的没点数吗?”
“你是想生了病,明年和学弟学妹一起补训吗?”
“还是你想让我告诉阿姨?”
陈昭身子一抖,不是冷的,是被余燃吓的。
他僵硬地转过头,露出一脸可怜巴巴的表情,“余燃,你看,我还穿着军训的外套呢,别告诉我妈,求求了……”
他双手合十,朝着余燃拜了拜。
顾爻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着这一幕,眼底露出些笑意,打趣道,“陈昭,你这样子真的很像是拆家被主人抓住后脖颈的猫,可怜巴巴的狗腿模样,啧啧啧。”
“我才没有!”
习惯了和余燃这样的的相处模式,他们私下里一直都是这样的,如今被人看了笑话,陈昭脸色微红。
他有些恼怒,像是想证明一下自己,伸手想要拍开余燃揪着自己后衣领的手,
余燃脸色却沉了沉,陈昭对上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瞬间从心了,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原本扬起的手缓缓落在了余燃手上,轻轻揉捏,语气甜腻得不像话,脸上扬着灿烂的笑容。
“余燃,你累了吧,我给你按一按。”
那样子要多狗腿有多狗腿。
余燃不为所动,轻哼一声,反手就将这人一把塞进浴室,“洗个热水澡再出来!”
少年的重音落在“热水澡”三个字上,像是在可刻意点着什么。
陈昭缩了缩脖子,嘀嘀咕咕地进了浴室,“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余燃双手抱胸,斜睨着这人,“嗯?”
陈昭手上动作飞快,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我马上洗!”
关门的动作要多迅速有多迅速。
让顾爻,叹为观止。
他一脸呆滞,听着浴室中传来的水声,偏头看向余燃,指了指浴室的门,“他是不是没带换洗的衣服进去?”
余燃闻言神色一顿,若有所思,随后脸色黑了黑。
上前两步就往陈昭的衣柜走去,在打开的一瞬间,余燃脸色更黑了。
顾爻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余燃站在那衣柜前边许久没有动作,他心痒痒的,却也不好太过明目张胆,只能偷偷地将椅子往后移了移,伸长脖子往那边看去,一脸八卦。
岑俞白看着顾爻这一套动作,看着那伸得比王八还长的脖子,默默撇过眼。
他怎么没发现顾爻这么八卦呢?
可自己好奇的目光还是跟着顾爻一同朝着余燃看去,只是没有那么明目张胆。
余燃站在那堆成咸菜干的衣服面前良久,才深吸一口气,从一堆衣服中将陈昭的睡衣和贴身衣物扒拉出来,然后啪的将衣柜门一关。
顾爻迅速将脖子一收,椅子一拉,坐在桌前。
岑俞白也迅速转身,坐在桌前,默默打开书,可那书反了都不知道。
刚刚的一幕,给了他极大的震撼。
他不理解,怎么能有人把衣服堆成那副模样。
说好听点叫毫无章法。
说难听店,那就是惨不忍睹。
夏天的衣服,冬天的外套,全部混在一起,乱成一锅粥,其中还掺杂着几只袜子。
看起来像是找不到配对,只剩一边的袜子。
余燃抓着衣服,压了压眉眼,轻轻敲了敲门,“陈昭,衣服。”
“不用了,我等会围着浴巾出去就行。”
里面的水声甚至都没停,陈昭显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顾爻看着余燃那张脸,更黑了。
他看向浴室门,在心里默默为陈昭点了根蜡烛。
兄弟,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