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青青接到了爸爸让她回家的电话。青青爸说:“你能不能请假回来照顾你妈,你妈得了乳腺癌。”五雷轰顶,青青不敢确认这是事实,更不敢确认这事发生在她家。
青青感觉整个天都要塌下来,青青的人生是黑暗的,是没有阳光的。青青接到电话,颓然的坐在沙发上,眼睛失神,喉咙像是有把细沙堵住了,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青青编辑短信,把原委跟郭建说明,定了最早的一趟火车。然后就提前离开公司。青青走在马路上还是恍恍惚惚,有个小伙子拿出一张传单向她推销:“靓女,健身游泳要不要了解一下,我们还有瑜伽舞蹈伦巴。”
青青一声不吭,他见没有作用,他卖力的说:“你看,前面那个动感健身就是我们健身房,场地有一千多平方,器材齐全。”青青失焦的眼神扫了下他指的地方,又不说话。他以为有希望:“靓女,要不要办张卡,很便宜的,今天520搞活动只要1314。”
青青心想他好奇怪,妈妈都得癌症了,他还在卖卡。原来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
青青不理他,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往回家的路上走。小卡车急刹车,撕拉一声划破天空的安静。师傅是个中年男人,满脸的褶子,一道道沟壑像是农村的梯田,他破口大骂:“走路不长眼,是不是找死。”
他一脚踩油门,绝尘而去,留下呛人的灰尘。青青终于恢复点理智,拍了拍自己满是眼泪的脸,给自己打气,振作起来。
青青连夜赶上火车去医院,凌晨四点下的月台,一出站有一股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青青紧了紧衣服,外面冷清,像进入无人区。家里夜晚的气温是9度,青青冻的瑟瑟发抖,提着行李,长嘘一口气,心里悬着的心终于有了落实的地方。
青青摸出手机打电话给爸爸,爸爸的手机很快就接听,想着爸爸可能一晚上都没有睡,等着青青回来。青青打了个三轮车,去到医院。医院走廊静悄悄的,青青的出现显的很突兀,只剩下值班的护士坐着,爸爸小声的打了个招呼,就带着青青进入病房。
病房里没有开灯,青青只能影影绰绰看清妈妈的轮廓,妈妈虚弱地说:“青,你回来了。”青青点头说:“嗯。”好像青青只是出去一趟,买菜刚回来,谈话稀疏平常。
一轮明月透过玻璃窗,淡淡的月光洒在洁白的病床上,病房里安静祥和,可能妈妈的麻醉剂还没有退去,很快妈妈就沉沉睡去。
青青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青青怕惊扰他们睡觉。青青呆呆的望着天花板,眼眶湿润,然后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青青才认识同病房的病人,靠门的病床是一位老爷子得肝癌晚期,靠厕所的是病床是得鼻癌。
那天妈妈一不留神把装淤血的瓶子打碎,地上一滩的血,浓的化不开,青青赶紧按铃叫医生过来。妈妈在无声的掉眼泪,豆大的眼泪打湿在被子上,青青读懂了她的无力和挫败,一个快50岁的女人,她认为她连一个瓶子都没有放好。
医生和护士很快就进来,青青怔怔的看着这一场面,像电影画面,熙熙攘攘的声音,而青青迷茫的找不到路。医生说重新给妈妈装一个瓶子,例行检查的时候,妈妈的胸就赤裸裸暴露在我面前。
小时候青青是靠它汲取营养,现在那么唐突,一览无余的展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刚刚手术完之后,胸口有一条歪歪扭扭的疤痕,像一条蜈蚣,攀附在肌肤里,青青想到的就只有丑陋。
医生厉声喝道:“你还愣着干嘛,还不拿拖把过来。”青青的一缕魂好像才归位,青青赶紧点点头,至于后来怎么样,脑子里像断片一样,怎么样都想不起来。
直到妈妈说:“青,扶我去外面晒晒太阳。”妈妈脚步缓慢,青青拿一个装尿的瓶子,妈妈拿装淤血的瓶子。青青搬了一条凳子,她佝偻的坐在窗户边,冬天的阳光少的可怜,妈妈闭上眼睛,接受阳光像接受皇恩的浩荡,这稀薄的暖阳像是上天对她的恩赐。
青青没有外公外婆,意味着妈妈没有了她的爸爸妈妈。她已经到了快50岁的年纪,睁开眼,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除了她的女儿和丈夫。
这个时候魔幻彩虹花若隐若现,青青叹了口气,犹豫着是不是要撕下七色花?青青抬头看着妈妈两鬓斑白的头发,甩走撕下橙色花的念头。
青青暗暗下定决心,要在这红色花生活里做一个守护着妈妈的孝顺女儿。
等青青回来珠海的一个礼拜,妈妈打电话过来告诉青青说,那个老爷子昨天晚上刚刚死了。青青一下子没有忍住,眼泪汹涌而出。那几天在医院,青青常常拿老爷子的开水壶去开水房打水,给妈妈泡脚。临走的时候,他吃力的划着轮椅,说:“你走了。”青青说:“嗯,回去上班。”没想到这就成为了永别。
后来青青破釜沉舟,跟郭建说:“我愿意,我愿意去洗脚。”郭建听说了她家的事情,语重心长的说:“努力挣钱,挣到了钱多给点父母。”
而青青不知道语重心长的背后还更带有他自己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