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这么个答案，程阮阮并不意外，但眼泪没控制住往下掉却没在预料里。
她突然掉眼泪，叫周遭看热闹的同学看懵了。就在他们想要看看周凛是如何哄人时，他冷着张脸开始赶人。
大家一向怂他，他发话后，个个乖乖的该玩啥就玩啥去。
人还没散，他就把她揽在怀里，下巴压在她柔软的发上，语气带些感叹。
“这么喜欢哭，那就哭个够吧！”
人在难过时，总是希望有个人来哄自己，程阮阮自然也不例外，但这会儿得到这么个回答后，她突然就哭停了。
抬起泪眼模糊的眸子去看他，带着簇火气，她奶凶的往他胸口锤了一拳。
“我要给你打差评！”
她凶巴巴的瞪着她，“你女朋友在哭，你得安慰她，得安慰她！！！”
闻言，他挑眉，勾唇笑，“我家女朋友和其他的女朋友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家女朋友越是安慰她就越哭。”他低头，带了点悬念，“而且，我不想憋坏我女朋友，她想哭就哭，我尊重她。”
程阮阮：“……”歪理邪说！
四人本来约好了要去游乐场的，但中途舒幼外婆出事突然住院，她和祁季被召集回去，程阮阮也就不那么想去了。
隔天学校就要办运动会，周凛特意去找了她报800米项目的时间。
下午2:45女800米第一场。
在电梯里，他牵着她手交代好一阵，“今晚回去就洗澡，早点睡。”
她脸靠在他手臂上，乖乖的点了点头，但至于能不能做到，她也不知道。
把人送回家后，他这才掏出手机看信息。信息是周东升发的。
【阿凛，你救救爸吧，强哥那群人又上门来催债了。】
看到这条消息，他皱眉就要删掉，结果下一秒就蹦出一张照片。
是一根血肉模糊，断掉的手指。
他靠着墙思索了几秒后，没删信息，直接截图发给了黄队长。
【周凛】：地点圩日港。
这条信息发完后，周东升之后是死是活，可就不由他管了。
晚上程阮阮洗完澡后，敲了杨女士的门，进去后掀开被子和她躺在一块儿。
这样软乎乎要抱抱的程阮阮，杨女士只在她上幼儿园那会儿见过。一时间她有些不适应，当身子被人抱住时，她人还有些僵，好半响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最后还是程阮阮先开口，“妈妈，我今晚想想要和你聊聊天。”
“好，你想和妈妈说点什么。”杨女士摸了摸她的脑袋，努力适应着。
“我想和你聊聊周凛。”
虽有些意外，但杨女士并没表现出来，相反，她顺着她的话往下问。
“那你说，妈妈听着。”
“妈妈，在没遇到他之前，我觉得自己才是最可怜的小孩，可在遇到他之后，我觉得我那些小情绪压根就不算什么。”
“你知道吗？他小时候没饭吃，抢过狗的剩饭，在垃圾桶里翻过吃的，小学就开始在餐馆里帮老板端菜洗碗。”
她说到这里，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但在杨女士安慰的拍了拍肩膀时，抽噎了下就努着力往下说。
“他五岁那年，爸妈离婚，他妈嫌他拖油瓶，他爸不爱他，经常对他拳打脚踢，甚至连学不愿意让他上，大概是从初中起吧，他就没花过他爸一分钱，反倒是他爸老是从他这里搜刮。”
“他爸爱赌爱惹事，每次他都要被迫给他擦屁股，你可能不知道，他初中的时候自杀过，原因是他妈求着他给他从未谋面同母异父的弟弟献血，当时他未成年，被强迫抽了400毫升的血，他求他妈停手时，他妈却问医生400毫升的血够不够……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狠心的父母……”
她哭成一个泪人，浑身都在颤抖，杨女士抱紧她，也跟着她哭。
后面等到程阮阮情绪稳定了点后，她接着往下说，“其实还有好多事……但我发现说不出口。”
杨女士拍了拍她肩，“没事，不想说那就别说了，我听着难受，你也难过。”
靠着她的肩缓和了许久，程阮阮想到今天周凛说打台球以及摇色子时的那道神情，心猛然一痛。
他虽没说，但她看到了他漆黑瞳孔里的厌恶。不管是台球还是摇色子，不过就是别人的娱乐，可是于他来说，却是生存之道，有些东西意义变了，那就会厌了。
她含着泪抬眸，认真的看着杨女士。
“妈妈，你能不能分点爱给周凛啊？”她哭说，身体在发着抖，“这样，这个世界上就有两个人爱着他了。”
这几天相处下来，杨女士又何尝不知道周凛是个好孩子。
曾经倒是在学校听说过他那些不好的传闻，甚至因为这些传闻，她对他产生了点意见，可今晚程阮阮对她说的这些话，把她产生的偏见和顾虑全打消了。
在她没说话时，程阮阮以为她不愿意，哭得更急了些，泪水沾湿了睫毛。
声线发着颤的带着恳求，“妈妈，你也多爱一点周凛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