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尽全力去掰钳制在自己腰上的手掌。
想挣脱他的桎梏,离开他的怀抱。
因为憋气的原因,喉咙里涌上一股难以忍受的痒意,她忍不住咳嗽起来,眼泪也扑簌簌地往下掉。
宋沧渊见她咳得厉害,蹙着眉起身将她放在沙发上坐下,转身倒了一杯水走来递给她。
“以后跟我在一起不许想别的男人知道吗?”声音里多了几分温柔。
季姝曼接过水杯,猛喝两口压下胸口的难受。
她红了的眼眶中盛满稀碎斑驳的泪水,被水冲刷过的黑眸干净透明,盯着面前的男人,心中却充满恨意。
宋沧渊看着她像极了一只急了眼的兔子,她真的会咬人的,他心中却是又爱又恨。
他抽出纸巾要替她擦眼泪,被她一把夺过去自己擦。
他又重新拿起一双筷子递给她,“乖,不逗你了,赶紧吃点。”
半晌后,季姝曼默默接过筷子。
盯着面前堆成小山的餐盒,已然完全没有了胃口。
“宋沧渊,我的车钥匙,你……你能还我吗?我要去医院看季承泽。”
她心里牵挂着大洋彼岸的女儿和梓谦哥哥,哪里还有心思陪着这个狗男人在这里调情。
想趁着他有些软化的时机跟他争取,希望能有机会从他身边脱离,哪怕几个小时她也要试一试。
“吃完饭我陪你一起。”
宋沧渊盯着她清澈乌黑的瞳仁,似乎能看穿她的心思,一脸认真地答她。
季姝曼如鲠在喉,不再说话,她知道现在想脱离他的掌控恐怕是不行,只能见机行事。
吃过饭之后,宋沧渊开车带她去了医院。
三年没见的季承泽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小胖墩。
已经长成了正值青春期的叛逆美少年。
季姝曼进到病房的那一刻,他正歪躺在病床里玩着游戏。
他以为是护工或者医护人员进来了,压根没抬头看。
季姝曼跟宋沧渊说好了,他就在门口等着,自己一个人进来病房里。
她放下手中的果篮,双手交叉在胸前,静静看着病床上的少年几秒。
少年的双腿打着厚重的石膏,大喇喇地放在被褥上面,像两条假肢,身上穿着宽松的条纹病号服,五官立体帅气,却带着一丝阴鸷。
“……季承泽……”
季姝曼站在床边叫他一声。
“你谁啊?”
季承泽讪讪抬起眼皮睨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眸继续玩游戏。
他当然知道眼前的女人是季姝曼,家里的管家早就过来告诉他父亲葬礼的情况,说他姐姐回来了。
他年纪虽小,不过也不完全算个纨绔子弟败家子。
他妈王芸芸的品行和名声一直都不好。
这是他从家里佣人私下聊天和邻里同学之间的冷嘲热讽中得知的。
小时候自己不懂事,总是听信她妈的话,总觉得家里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是回来跟自己抢父亲,抢家产的,所以故意处处捉弄捣蛋于她。
大了之后自己也有了判断是非对错的能力。
母亲沉迷赌博,家里逐渐债台高筑,父亲借故在外花天酒,包养女人,整个家里乌烟瘴气。
看着父母在家吵架甚至打架,他也已经习以为常,他觉得父母都有错,把自己生下来更是一个错误存在。
他沉迷游戏,厌学,逃学,王芸芸托人给他找的私立学校他压根不想去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被老师批评同学嘲笑,学校早就有劝退的意思。
父亲意外坠亡后警察就上门带走了母亲,他觉得自己解脱了,也同时受到了重创。
不知道是太悲伤还是太高兴,他一头从二楼露台坠了下来,家里佣人都只当他是悲伤过度,受不了刺激所为。
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这是叛逆是冲动,就是想干点与众不同的觉得很酷的事情。
季姝曼走到他面前,拉过凳子坐了下来。
“季承泽,我问过钟叔了,你整天沉迷游戏经常逃课,我看你就是为了不上学故意摔断腿的吧?”
季姝曼伸手去抢他的手机。
却被季承泽灵巧地躲闪开来。
“要你管啊!”
季承泽一脸不屑地盯着季姝曼,显然他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依旧没有任何的尊重。
“当然要我管,我是你姐,是你的监护人。”
季姝曼耐着性子跟他讲道理,怕触碰到他心底的伤,讲话都温柔了几分。
这要是换成了三年前她压根都不会理。
“你算我哪门子姐?我们两个从小到大也没在一起几天,你这是回来趁机继承家业为你母亲报仇的吧?”
季承泽锁了屏幕,将手机丢到床头柜上。
他变音后的嗓子有点鸭公烟嗓,听起来嘶哑刺耳,说出来的话更是难听。
“你以为我想管你?”
季姝曼本就被宋沧渊整得一个头两个大,现在眼前这破小孩还要跟自己闹,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那你可以不管,出门右拐好走不送,我谢谢你了,我的好姐姐。”
季承泽一脸不屑地对着季姝曼叫嚣。
“……你……”
季姝曼气得脸色发白,扬起手指了指他。
“你什么你,你赶紧走吧,我求求你!”
季承泽一点都不在意,不耐烦地皱皱眉,朝着季姝曼做了个鬼脸。
而这时候,门口的宋沧渊冲进病房来。
他三两步就奔到病床前,长臂一伸,将季承泽像拎小鸡似的一把拎起,厉声厉色道:“臭小子,对你姐姐说话客气点!”
季承泽被宋沧渊制服在手中,两条腿又打着石膏完全无法动弹。
他吓蒙了,不知道这是什么状况。
而一旁的季姝曼也呆呆地看着男人的动作,只觉得他这样子好像是电影里的男主,突然从天而降。
“你老师没教你跟长辈说话要有礼貌吗?要不要叔叔教教你?”宋沧渊拍了拍季承泽的脸蛋,“快跟你姐道歉。”
季承泽马上一脸认怂,委屈巴巴地跟季姝曼道歉:“姐,我错了,对不起!”
“好了,宋沧渊,你放开他,他身上有伤!”
季姝曼虽然气归气,还是心疼着季承泽的。
他跟自己一样的年纪失去父亲,母亲又不做人锒铛入狱,这小孩心里叛逆也情有可原。
想到自己当初的心路历程,她也不忍心季承泽跟自己走重复的路。
宋沧渊这才松手放开季承泽,只是身上的威严依旧,令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