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也是十分伟大的。”雷戈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为祖国获得了一个又一个荣誉，一次又一次突破了全人类的极限。”
“这一点肯定无可厚非啊。”杨辰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但我们不是在聊，和足球有关的话题吗？从这个角度来说，很不幸的一点是--足球是个100%、市场主义的体育项目。”
“市场主义需要的是流量、是话题，是可以让人奉为偶像的巨星。要发掘出这样的明星，华国的球员规模远远不够。而想要扩大规模，就像我刚刚说的，必须要降低进入的门槛。”
“所以，不要去过多讨论，别人目前的身价，已经达到了几千万欧元，这些球星在成名之前，也不过只是和我国很多球员一样的路人。也不要去争论，为什么我们的其他体育项目，包括女足为什么那么强？是不是精神意志层面的问题？”
“我们更应该思考的是--怎么找到更多踢球的精英？怎么玩好成本更低的市场主义？你不愿意吃这个苦、挣这个钱，总有比你更优秀的人，愿意通过努力，实现自己的理想。”
“关键是我们国家，还真的能把市场主义，做得非常成功。只不过，不是在足球领域。在华国，最能代表市场主义的体育项目是电子竞技。它也是国人开发出，本土具有极大商业价值、体育类明星的典范！”
雷戈感觉自己以前的部分认知，被完全地颠覆了：“电子竞技？游戏之类的东西，在我们国内，不是主流舆论一直都反对的‘电子鸦片’吗？”
“正是因为这样，才阴差阳错、歪打正着了。”杨辰耐心地给雷戈解释起来，“受传统观念的影响，反对电子游戏对青少年的‘毒害’，在咱们国内成为了一种政治正确。所以从电子竞技在华国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它不可能走金牌主义这条路，只能采用市场主义路线。”
“你看像dota和lol这样的游戏，不管有多少反对的声音，它们都早已在国内发展得极度繁荣了，拥有了其他国家难以企及的游戏人口基数。这也就是市场主义的核心--流行程度。”
“有了流量，就有了产业化的机会，就会有逐利的商业和资本介入。然后市场主义相较其他两种形式、最恐怖的一点就体现出来了，那就是为了获得最大的商业利益，进而产生出来的选拔机制，以及这套机制带来的超低成本。”
“比如我知道的ig战队的adc，就曾经是一个履历非常简单的少年。2000年出生，14岁开始玩lol，因为成绩突出，被战队相中，走上了职业道路，然后随队代表华国出征并夺冠。”
“他的经历就完美展示出了，市场主义筛选机器的特点--后台能获得数量庞大的玩家数据，甚至可以下沉到每一个人，在这么多的玩家里，还愁找不到好苗子吗？”
“在网络上，要实现这些操作，没有太大的难度。只要你游戏打得好，数据长期都很好看，就一定会被系统识别到，然后让你进入更高端的游戏局。在高端局、你如果面对更强的对手，依然所向披靡，那逐渐就会取得成为职业选手的资格。”
杨辰说到这里，雷戈总算有所领悟了：“看来和欧美那些成名的球星一样，我们的顶级电竞选手，基本也都是来自于普通的家庭。这是不是也从侧面说明，在华国、其实玩游戏，或者说进入到电子竞技行业的成本，是非常低的？”
“你说得不错。”杨辰点点头，又喝了一口水，“如果按照德联国的定义，我们那些打到钻石以上段位的玩家，都可以称为‘注册电竞运动员’。你想一想，如果这些喜欢玩游戏的学生，全都变成课余时间、就要去踢两脚球的少年，并且他们踢球的数据，都能在网上留下记录，是怎样一个概念？”
雷戈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可惜，这可能是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才有可能出现的情形。”
这次杨辰却摇了摇头：“不用到平行的时空，就好像离我们较近的东国，他们很多年前，就已经在做类似的事情了。小学联赛、中学联赛、业余杯赛...直到职业联赛，已经成型的这套体系，足以确保他们以很低的成本，遴选出好的足球苗子了。”
“更重要的是，这套机制和游戏中的段位设置一样，在发现真正人才的同时，也可以让很多单纯凭着一腔热血、但自身天赋有限的年轻人，在中学阶段就发现自己不是踢球的这块料，从而尽早调整人生规划。”
雷戈结合自己过往的经验，很快有了判断：“所以在真正走上职业道路之前，其实这种选拔机制是不需要付出多少成本的。每周可能专注的训练、两三个小时，就可以应付低级别的业余比赛了。就跟我们高考前的模拟考试一样，哪些人能考上985、哪些人去一般院校，基本已经明确了。”
“这套理论的底层逻辑都是一样的，用挑选学霸的方法，来培养有潜力的球员--通过长期的数据记录和有效地筛选，判断一个人在某方面的能力大小。”
杨辰跟着补充道：“所以并不是欧洲那些俱乐部，或者球探多么慧眼识珠，而是你足够优秀的话，也很难不被这套方法发现。这也就是我希望，你能够去欧洲执教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首先、我现在作为法拉克福俱乐部的一员，接受了管理层的委托，自然要尽心竭力，完成招揽你的工作。其次、我觉得德联国和英葛兰，是如今足球市场化程度最高的两个国家，在管理方面，甚至超过了西国。你正好也可以借此机会，来学习更多先进经验。算是两全其美。”
雷戈连忙谦虚了一下：“有像前辈这样的人，在德联国取经，我再去的意义，就没这么大了吧？”
“华足现在面临的情况，不是我们几个人努力就能去扭转的，需要不断有新鲜的空气注入进来。”杨辰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更多的有识之士聚在一起，才能形成更大的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