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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雷天大壮 天愚投贾爷(1 / 1)

俗话说,国逢大难出奸细,人遇低谷众人嫌。陆清扬眼见三人远去,不由得心下黯然,对蝶花仙子说道:“仙子,你是从哪里得到风声,抓到的这个叛通外族的败类的?”

蝶花仙子娇嗔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陆清扬见蝶花仙子刁蛮任性,也不再言语,飞身跃入院中,将风万里尸首放入旁边酒窖之中,将飞龙琴包好恭敬的放到风万里身旁,拿砖石将酒窖口封死,行拜礼。蝶花仙子见陆清扬不搭理自己,反倒跟上去坐在旁边,看着陆清扬安葬风万里,便在一旁嘟嘟囔囔自言自语说道:“你管这个老东西干什么?那个小矮子已经被救走了。我回去了怎么交代阿爹。我就不如直接把他杀了算了。”

说着,伸手一指陆清扬,又道:“都怪你,刚才是不是怕了人家两个人了?不敢直接抢过来。让我回去了怎么交代?阿爹。”

陆清扬自顾安葬风万里,并没有多理会一旁喋喋不休的蝶花仙子。蝶花仙子见陆清扬默不作声,终究憋不住了。弹指飞出一片巧器,并未使出内力。陆清扬头也没回,长剑抽出,将巧器拨开,还剑入鞘,说道:“你不要逼我,要不是看在你是来捉叛通外族的败类,我必定不轻饶你逼死风前辈。”

蝶花仙子听言嚷嚷道:“这老头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说让他去死,是他自己拿剑划自己脖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清扬听言也是无话可说。要说蝶花仙子也就对人不敬,并未动手伤人。但总觉着心里难受,毕竟也算授艺师父。恩情未谢,就阴阳相隔。蝶花仙子见陆清扬不与自己争辩,又自言自语说道:“都怪这老头,要不是因为他,我幸幸苦苦抓回来的人也不会被人劫走。可是我回去真的没法交代义父。”

说道此处,转向陆清扬说道:“这事也有你的责任,要不你帮我一起去把那个小矮子抢回来吧。你是不是知道他们在哪里?”

陆清扬说道:“凭你我二人进军营抢人怕是不现实吧。更何况这会可能已经见到他该见的人了,抢回来还有必要吗?”

蝶花仙子说道:“当然有用,他就是投敌的证据。否则我从鄂州追到孟州,又追到这里容易吗。就算用处不大了,也算完成任务,不至于让义父骂我。”

陆清扬听言问道:“从鄂州追到这里?蒙古军攻打鄂州,贾似道在鄂州为督军宣抚使,为什么又会派人来见忽必烈?”

蝶花仙子说道:“义父说让我将他带到鄂州,揭发有人投敌的事,能有用处,可是我给弄丢了,怎么办?”

说罢气的跺脚,撒起娇来。陆清扬将风万里安葬好,见蝶花仙子自顾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语,也不透露什么要紧的风声,说道:“人我是帮你抢不回来,我也不会陪你去抢。我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一晚,仙子请便吧。”

蝶花仙子尚且为张弘范救走的男子伤神,听陆清扬让自己自便,又好奇的凑上来说道“小子,你怎么称呼?可是要南下?”

陆清扬不明所以,见蝶花仙子凑过,阵阵香气徐来,一双大眼直直盯着陆清扬乞求回应。陆清扬见蝶花仙子满脸天真可爱之气,心下已然不似刚才那般防备。伸手招呼蝶花仙子上前,附耳说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全然模仿刚才蝶花仙子的口气。蝶花仙子听言气呼呼的伸手一指,怒道:“好小子,找死是吧。”

陆清扬说完转身将喝酒的石桌收拾干净,铺垫好东西准备睡觉。蝶花仙子上前说道:“小子这样吧,我回答你刚才的问题。你也回答我的问题。我保证对你有好处。甚至是荣华富贵,美女金钱。”

陆清扬听言说道:“刚才我要是和那两位兄弟把你抓了,那尖嘴猴腮的小个子不也是许诺保我荣华富贵。”

蝶花仙子说道:“那可不一样。这尖嘴猴腮小矮子可是贾似道的门人。我义父却是八臂神仙手冷无云,刘整刘将军的义兄。刘将军认识吧。”

陆清扬听言大惊,说道:“可是,夜率十二骑,渡堑登城,人称赛存孝的刘整。”

蝶花仙子见陆清扬神情,便此神气了起来,想这小子定是被震惊到了,踱步说道:“怎么样,吓到了吧。我办的事可都是大有来头的。”

陆清扬心道:“八臂神仙手冷无云江湖人言,正义凛然乃为君子。若能再借此结识刘整实在是三生有幸。”

陆清扬说道:“素闻八臂神仙手冷无云内家功法深厚,掌法冠绝于世,巧器更是出神入化,什么东西到手都能化腐朽为神奇,做为晚辈早想一睹风采。没想到今天能认识到你。若能引荐,真是荣幸之至。”

蝶花仙子听言,顿时来了兴致,拿起腔调说道:“那你还不老实交代。”

陆清扬见她天真率性,说道:“在下陆清扬,清风道人陈元峰弟子。江州陆氏。”

蝶花仙子听言,将陆清扬上下打量一番,说道:“你也有些来头。难怪我骂老头几句你就对我动手。不错,不失名门风范。”

陆清扬说道:“且不说老者能慷慨授艺,做为后生晚辈又怎么能随意嘲讽别人。”

蝶花仙子听言说道:“你可别乱说,我没有嘲讽他,我说的都是事实。谁知道老头怎么会想不开。别把罪名都强加到我头上。”

陆清扬叹道:“是啊,许是做人有太多的不达心意。”

蝶花仙子见陆清扬如此多愁善感,说道:“你这个人和他们有些不太一样。”

陆清扬心奇道:“他们指的是谁?”

蝶花仙子说道:“就是我义父,刘叔叔,还有那些他们来往的人。”

陆清扬回道:“是吗?”

蝶花仙子凑过来说道:“不说那些了,既然你也是宋人,名门之后,你和我一起去把刚才那个小矮子抢回来吧。”

陆清扬耐着性子解释道:“不是我不跟你去,前面军营几千人马,虎踞龙盘之地,凭你我二人这点微薄之力不是去送死吗。刚才那人到底是谁?我听他叫嚣是贾爷的人。”

蝶花仙子说道:“他应该是专程来找蒙古人的皇帝吧,许有通敌求和的意思。我义父让我把他抓回去,不知道干什么。”

陆清扬沉思片刻,说道:“兵营救人肯定不太现实。况且现在可能已经见到他想见的人。附近蒙古人马很多,还是从长计议吧。”

蝶花仙子听言神情苦闷,踱步四下摔打,嘟囔道:“回去了义父肯定要骂我的。一定认为我贪玩没好好办事。”

陆清扬心道:“这姑娘义父也是,怎么会把这种事托付给一个玩世不恭的姑娘。”

想到此处,说道:“我送你回去吧,还可以为你解释作证。顺便认识你下你义父和刘叔叔。”

蝶花仙子听言,笑道:“那一言为定。”

翌日,天将拂晓,陆清扬早早收拾马匹行装,与蝶花仙子相伴而行。次日天方大亮,以兄妹名义穿过蒙古防区,进入宋境。一路熙熙攘攘商贾转运,好不热闹。陆清扬叹道:“我汉人江山,果然是神韵文风万古流。”

蝶花仙子说道:“你不要文绉绉,我义父说汉人之所以今天偏安南土,受人欺辱。就是因为文人干政抑武。”

陆清扬心道:“文武不过是把双刃剑。江山如斯,才需要我辈风云。”

眼见小女子颇为认真,笑道:“仙子说的是。”

谈话中二人已行至小镇闹市。正说话间,耳边风声陡起,踉跄跑过一人。马儿受惊,嘶叫一声。紧随其后两道身影急追而至。陆清扬见跌跌撞撞跑过的人一身灰色粗布衣,头扎一条头巾,巾角镶一颗红色饰物,个子不高却身体健壮,手里拎一把宽刀。手臂处飞云刺青甚为显眼。左后肩一处剑伤正淌着鲜血。虽是落了下风,但面无惧色,大义凛然。陆清扬心下暗道:“看这刺青,此人应该是飞云帮的。”

隐约记得,年少时北方战乱,时常随师父下山为百姓治病散药。那时经常见手臂有飞云刺青的人赈济穷人。听师傅说,这些人啸聚山林,抵抗金兵,实为侠义好汉。飞云帮为豫州大帮,横跨黄淮平原,实力雄厚,扼居粮仓之地。后因蒙古灭金南下,响应宋帝招安以应蒙古之势。时间一长,眼见飞云帮势大,宋朝廷内便有了警惕之心,将飞云帮用计分为旧金之地的北飞云与宋境内的南飞云。眼下飞云帮在蒙古势力压迫和宋朝廷利用之下,势力渐微。却也算是民间武力割据的一方势力。一生打斗,路上行人一时间消失在街面,暗中窥探。又怕伤了自己又不想错过打斗的场面。但见街角处有一老者,鹤发童颜,束带扎头,手里拎一酒壶,半倚而卧,醉眼惺忪,一把破剑兀自丢在一旁。仿似喝多了全然没有注意这面生出斗事。飞云帮这汉子后面紧随二人,身形干练,一身粗布道服,手执长剑。右手男子年纪约莫三十岁左右,恶相横生。陆清扬识得是天愚道长大弟子沈千秋。左手男子二十七八岁,满脸奸相,面若冰霜,却也是天愚道长弟子吕少平。沈千秋、吕少平两人双剑齐出,几招都是要命的招式,狠辣异常。蝶花仙子见陆清扬神情已明其心意,自己又是孩童性格起手唰唰巧器如闪似电直压沈千秋二人而去。二人听后身疾风劲起,回剑叮叮格开来物,沈千秋立稳身形喝道:“那个不怕死的敢管老子闲事。”

蝶花仙子听言怒斥道:“你姑奶奶我要管,谁能拦住。”

说罢二人下马,来到沈千秋身前。正说话间一道黑影如鹰隼猎物,直扑蝶花仙子而去。蝶花仙子扬手噌噌三波巧器。陆清扬见黑影一闪,只怕蝶花仙子伤了分毫,长剑一抖,已随其而动。蝶花仙子但觉自己巧器刚刚出手竟朝向自己返涌回来。飞身后跃五六步,方才借力收掉巧器。陆清扬但觉掌风迎面而来,长剑被阻,被人近身侵入,长剑未成招式,胸口被拍了一掌,左手一挡,又对了一掌,噔噔急退五六步。再看来人,一身粗布道服,手提一把太一剑,束发簪冠,眼露精光,傲身而立,稳如泰山。对蝶花仙子说道:“小小伎俩,旁门左道竟敢班门弄斧。”

傲首而居,来人并未正眼看陆清扬,余光里一撇,冷蔑说道:“若不是看你师傅陈元峰面子,我定不轻饶你。就你也敢管老夫闲事。”

蝶花仙子嚷道:“你个臭老道…”话未说完。天愚道长脚下禹步法腾挪,侵入蝶花仙子身前,左右就是两巴掌,胸口一掌。这禹步法相传为上古所留,号称玄机要旨,万数之根。奇门遁甲更说,布禹步可通神。其说真假难辨,但足见其精妙。蝶花仙子只顿感气血翻涌,便摔在地下,眉头紧蹙,紧捂胸口,说不出一句话来。心下恶狠狠的想,他日定让义父帮自己报仇。陆清扬更是不及反应,蝶花仙子便被打倒在地,慌忙说道:“前辈手下留情。”

眼见天愚道长武功非自己能敌,拱手施礼,说道:“前辈,紫阳宫在江湖亦是正道之首,德祐之门,弟子广布,威望甚高。飞云帮在江湖亦久附侠义之名,赈济穷苦众生,广播善名,晚辈见两位高徒招招致人于死地,恐有误会。万一有何闪失,必定有损道长威名。飞云帮背靠朝廷,又岂能善罢甘休。”

吕少平听言呵斥道:“你在教我们做事?你信不信老子连你一起收拾?”

正说话间,被追的汉子见两小儿仗义相助,说道:“罢了罢了,不就是想要爷爷的人头吗,爷爷给你。与这两娃娃没有关系。放了他俩,人头我自己给你摘下来。”

天愚道长听言面无表情,不动声色,抬手一挥,沈千秋二人不在言语。飞云帮这汉子大喝一声,“好。”

转向陆清扬二人说道:“这位小兄弟,石某谢谢你的仗义出手。你带这小姑娘赶紧走吧。”

陆清扬正欲开口,汉子喝道:“少废话。”

拿起刀来就往自己脖子里抹去。叮,一声脆响。汉子手中宽刀竟自断为两截。天愚道长循声望去,嘴角泛起一丝抽动。但见街角喝酒老叟,拎起破剑,起身走了过来。眼见沈千秋和吕少平执剑护在天愚左右,嘿嘿一笑,说道:“天愚道长,别来无恙。”

天愚道长面无表情,应道:“玄虚子,几年不见还是一身脏臭。今天这事跟你没有半点干系,我希望你不要在这里耍酒疯。”

二人说话间,陆清扬连忙将蝶花仙子扶起,心下暗道:“这邋里邋遢的老者竟是全真门下龙门一派的前辈。”

玄虚子捋了捋白须,将酒壶扎在腰间,拿破剑将沈千秋及吕少平长剑左右挑开,走近天愚道长身前。沈千秋、吕少平看一眼师傅,随即退开左右。玄虚子说道:“天愚老道,石护法素行侠义,朋满天下。你不怕沾染是非吗?朝廷的事我劝你不要沾惹的太多。那天你和朝廷的人接触,不巧,老头子我正好听到了。当然,纯属凑巧。石护法是飞云帮左护法。自飞云帮分南北而治,帮主一再加封迁居宋土,北飞云便由石护法掌管,北飞云现少也有几千人众。飞云帮背靠庆国公左丞相吴潜。你觉得你贸然杀了他,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你可别被人利用,希望你三思而行。”

天愚道长心想:“原来那日窗外鼠辈竟是玄虚子这酒鬼。”

转念一想:“玄虚子与飞云帮帮主颇有交情,今日硬来只怕玄虚子也不会袖手旁观。何况那日之人确实半路结识,我若想要谁的人头那不都如探囊取物一般。玄虚子这糟老道既然插手却也不能不卖几分薄面。取他项上人头也不在这一时。”

原来前几日天愚道长于上清观会见清风道人陈元峰,预借陈元峰之力依附朝廷成一番事业。未料陈元峰并无此意,二人不欢而散。遂领弟子沈千秋与吕少平下山。下山时天愚道人想想陈元峰,叹道:“陈元峰空受其名,竟无半点雄心之志。真是枉活于世。”

沈千秋说道:“师傅,既要成事,何需强借别人之力。咱们不如备以重礼直接拜访朝中权贵,让其帮忙举荐。”

吕少平附和道:“就是就是。眼下保州都元帅张柔之子张弘范停兵附近。其师乃是忽必烈潜邸老臣郝经。我们可去拜访一下。刁锋傲那种疯老道都能册封南宗通玄元妙真人。师傅威望这么高定能得以重任。”

天愚道长听言起手给了吕少平一巴掌。沈千秋见状呵斥道:“师父打你一巴掌算是轻的。你我汉人岂能甘居蒙古人驱使。刁锋傲旁门左道,下三滥的东西,你居然跟师父并论。如何安排师父自有高论,轮得上你指手画脚。”

天愚道长说道:“多跟你师哥学着点,整日里信口胡言。言多必失,为师没有教过你们吗?”

说罢回身而去。沈千秋对吕少平轻声说道:“你呀,挨打挨得还少。”

回身紧随天愚而去。沈千秋紧身追上天愚道长说道:“师父,蒙古人已经册封七星观刁老道。那刁疯狗南受北封,品行下劣。若与之为伍怕是遭江湖人笑话。于情于理不合适。现蒙古人觊觎宋土,汉人群情激奋,若屈受蒙古帐下,必定会折损我门派威仪。只是朝廷我们又没有相识之人。”

说罢尽显一脸无奈。天愚道长说道:“此事先暂且放下。我黄州有位老友,先去拜访一下。明日你去备份厚礼。”

沈千秋知黄州与鄂州仅一步之遥,心下以明其意,连连称是。说话间师徒三人行至夜幕,路遇一山野小店栖身。这小店虽是不大,店中五六张桌子,后配土房几间,却是周边要道的必经之地,唯一落脚之处。生意虽不见得火爆,却也是人流不断。店中小哥眼见也就三十来岁,貌似精气不足,一双眯眯小眼滴溜乱转,接人待客却也落落大方。天愚道长三人进店,吕少平大喝一声,“老板,准备间好点客房。”

小哥紧跑两步,招呼道:“客官,山野小店哪来好客房,且能干干净净将就一晚还是没问题的。”

说话间将三人引入后院。沈千秋安排将饭菜送入房中。店家小哥刚刚安顿好天愚道长返回前厅,只见一老者,手拎一把破剑,鹤发童颜,束带扎头,一身粗布衣服脏兮兮的进来店门。小哥招呼道:“老伯是要讨些吃食?”

老者呵呵一笑,腰间将酒壶解下,说道:“吃不吃食不打紧,店里可有酒水?”

说话间递过来一小块杂色碎银。小哥接过酒壶灌酒,回道:“酒水有,只是山野小店的酒水和你这银子一样,不太纯正。解馋许是没问题。”

老者听言呵呵笑了起来,说道:“小伙子还挺风趣。爱酒之人缺了酒,还顾得上纯正不纯正。没酒喝心里才更痒痒呢。”

二人正是闲聊时,只听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阵呼喝,停到门口。小哥刚到门口迎接,便见门外冲进来两人,将老者和店家小哥推开。二人分立左右,门外进来一人。但见此人云锦长袍,身材瘦小,却是红光满面,气势逼人。金冠束发,尖嘴猴腮,一捋山羊胡子修剪的整整齐齐。却是被蝶花仙子生擒到包袱里的男子。两跟班手一伸,招呼道:“德爷,里边请。”

转头向店家小哥扔出一锭银子,招呼道:“今天店里我们包了,从现在开始不许再接客。”

说话间,一把将老者推出门外。老者心下暗道:“若不是我玄虚子酒瘾正紧,定要好好教育教育你们这帮王八蛋。”

说罢,店门口柴火堆旁找个松软的地方享受美酒去了。其中一位跟班更是立于门口正中护卫,驱赶着想要入店的行人。另一位则招呼店小哥说道:“我们德爷今日要在你这里住宿,去把后面房里的人全都赶走。”

店小哥弯腰连连作揖,说道:“爷,都是出门在外,客人都已住下,这要是再赶走说不成道理。我一会安顿一下几位客人,不会打扰这位爷的。”

这位德爷说道:“罢了,不用麻烦了。”

听主子这么说,这位跟班才吩咐店小哥出门到马上拿行李。店小哥见几人气势也不敢耽搁,店外车队竟有好几辆,只见下人抱出的被褥都是上好丝缎。店小哥心下嘀咕道:“这都是些什么人?”

翌日,天已渐明。吕少平准备为师父备餐,后院刚入前厅门口却被人一把推了出来。“我们德爷在里面用早膳,滚远点。”

这吕少平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嚷道:“你胆敢和你爷爷这么说话,”一言不合二人竟打斗到一起。没有几个回合,天愚道长与沈千秋已后随而至。沈千秋与吕少平三拳两脚便将德爷两手下打翻在地。天愚道长信步入内。这边人马听见打斗声,执刀从门外挤了进来。德爷啪的一声拍案而起,喝道:“我乃大宋天朝贾似道贾爷的人。谁敢造次。”

天愚道长三人听言确实一怔。天愚道长试探的问道:“你说是贾爷的人?可认识黄州夜鸣山庄......”话刚到这里,德爷一听夜鸣山庄,仰天长笑,缓缓坐了下去,说道:“夜鸣山庄?贺老牛你也认识吗?”

天愚道长心道:“这人敢称呼贺老牛,也许真不是一般泛泛之辈。”

贺老牛本叫贺辰啸,祖上几世文豪,颇具才气,可算当世文宗。到了他这辈,兼具拳法武学造诣,算是文武双全的奇才。只因其鼻大如牛,声音低沉,便得了这贺老牛的称呼。非是熟识之人,不知其贺老牛之名。因发文颂扬贾似道功绩而声名大噪。将祖上叶茗山庄,更名为夜鸣山庄。实为迎合贾爷喜欢斗蛐蛐而为。德爷说道:“你问问贺老牛,我曹金德是谁。我从小就追随贾爷左右。就他给我提靴,你问问他配吗?”

贾似道发迹之前,游手好闲,寻衅生事。只因一句,我乃当朝贾贵妃亲弟而屡次放肆任为。这许是曹金德每每高喊,我乃贾爷门人的缘由吧。沈千秋见师父不语,稍有收敛,问道:“你说你是贾爷门人,我就信你,吹牛说大话谁他妈不会。你怎么不说自己是皇帝老子。”

曹金德不语,低头喝口鲜粥。旁边两跟班腰间掏出一镂空精雕,嵌玉镶金的腰牌直接伸到沈千秋脸跟前。天愚道长师徒三人江湖中人,哪里认识什么腰牌,只看见这牌子精细的很,曹金德稳坐如山,穿戴不凡,伸手制止沈千秋,说道:“劣徒不知天高地厚,多有得罪。”

曹金德见三人武功高强自己不敌,但也算识趣,颇有些洋洋得意,举手投足显出一些做派,对跟班说道:“去给道长也盛碗粥,把我从府下带来的小菜也给道长拿上点。”

说罢招呼天愚道长落座,随口问道:“道长如何称呼?”

天愚道长本就有意结识朝中势力,一听此人是贾爷的人,一时客气了起来。天愚道长江湖阅历老道,于朝廷的人却未打过交道,拱手一礼说道:“贫道紫阳宫修行,道号天愚。”

曹金德一听,心下颇为惊奇,紫阳宫天愚道长自己也是略有耳闻。但曹金德这种人久居官场,做事虽张狂,心下却也按耐得住神色。一边将手下拿过来的吃食推递给天愚道长,一边吹捧道:“道长仙名也是如雷贯耳。紫阳宫道法渊深,名徒遍世。我竟能与道长结缘,也算一幸事。道长此次出山却是去哪里讲道?”

天愚道长收起以往戾气应道:“贫道闲来走访故人。见如今世道纷乱,颇为感伤。想宣扬道法不足以济民于水火而不能,甚是伤怀。想到夜鸣山庄贺辰啸贺兄得受于朝廷,可广济于世,便想去拜访叙旧,若能为天下安宁出谋分力,也算是功德一件。”

曹金德心道:“贺老牛不过贾爷手下一蝼蚁,也敢受‘广济于世’四字。”

心下虽这么想,却也听出天愚道长言外之意。曹金德招呼天愚道长说道:“趁热喝,这粥甚是鲜美,尝尝小菜。”

天愚道长尝了一口,应道:“甚好甚好。”

曹金德略一思量,应声说道:“贺老牛焉能与道长相提并论。道长武艺高超,一门弟子广播,贺老牛不过一介文人兼达武学。独木岂能与森林相较。”

暗想天愚道长言外之意,继续说道:“想如今世道纷杂,内忧外患四方风动。贾爷也时常感叹未能有得力之人兼力效忠。我等平日里也算尽心竭力而为,奈何也是能力有限。惭愧惭愧。”

天愚道长说道:“贾爷督战鄂州,与蒙古铁骑相抗固守如磐。实乃汉人之幸。但有时候大军可敌,内忧难料。我听闻江湖之上有人广罗异见之徒动摇人心,非江湖对等之力难与相抗。想想我汉人江山出此败类,真是痛心。朝廷虽有飞云帮此等效忠之力,却也未能尽数分担。”

曹金德听言说道:“道长大义凛然,心系天下实在难得。江湖异见之流趁隙而动,朝廷也有所察觉。正如道长所言,眼下蒙古虎视眈眈,实在无暇顾及。飞云帮一帮乌合之众,实难与江湖中人相抗衡。再者,道长也说飞云帮乃效力朝廷,并非效力贾爷。飞云帮背靠左丞相吴潜。朝廷均知吴潜与贾爷不合,这帮乌合之众迟早除掉他们。”

说着脸上杀意忍不住表露出来。天愚道长哪里知道这些政治斗争的残酷,只听的自己有望攀附,应声假意说道:“飞云帮昔年与我派颇有嫌隙,早想除之而后快。本想着同为汉人,其效力于朝廷对抗蒙古也算正义光明一派,未曾想过报仇。毕竟个人恩怨不想凌驾于民族大义之上。未想贾爷督战抗敌,成汉人之幸,飞云帮一众竟不支持贾爷,真是让人心生怒意。”

曹金德听言心下顿时生出一计。既然天愚道长话里话外透着攀附之意,索性借天愚道长之手除掉飞云帮骨干,以应贾爷之意。成了固然是好,哪怕不成败露了却也可以归结到江湖恩怨。飞云帮无主,正好可以渗透培植自己势力。就算不成,也可削弱朝中对手实力。遂对天愚道长说道:“飞云帮眼下势力不可小觑,朝中也早有提防。飞云帮帮主虽一再加封,不过安抚之象。只是其帮主,以及北飞云石护法个个武艺高强,勇冠江湖,实在不是一般人可以匹敌。今日听闻石长老回帮受封,欲为飞云帮副帮主之位,统领北飞云数千之众。只怕日后风头更劲。”

天愚道长听曹金德夸赞飞云帮帮主的武艺高强,嘴角露出些许不屑。沈千秋听言说道:“飞云帮的几个匹夫也敢说武艺高强。开什么玩笑,跟我师傅比起来蝼蚁都不如。”

天愚道长听言柔声喝道:“你插的什么嘴。没大没小的。”

转而向曹金德说道:“德爷可知道这帮人的动向?既然飞云帮不得人心,我也不必有太多顾及。新仇旧怨得有一个了断。”

曹金德听言面有难色,长叹一声说道:“同为朝廷之人我也确实难以说明其行踪。”

言罢轻捋山羊胡,嘟囔道:“更何况山南驿为官驿,闹出事情也没法交代。”

天愚道长闻言说道:“纯为个人恩怨,贫道既然敢做就不惧担当。”

曹金德说道:“道长无惧担当,气度超然众人皆知。我身系要事,待道长大仇得报,我复命回朝再见时,必当引荐于贾爷,得道长如此神助,贾爷必也高兴。”

正说话间,忽听的窗边一声轻响。天愚道长手中竹箸内力一催,呼的疾射破窗而出。但听嗡的一声,好似长剑急出剑鞘的剑吟之声稍纵即逝。天愚道长禹步法腾挪,移行屋外却见窗边一只断箸,不见人影,心下暗道:“好剑法。”

脑子里却想不出何方高手,啧啧称奇。曹金德见眨眼之间天愚道长就变幻到门前,心下颇是惊奇,叹道:“道长好手段。却不知怎么了?”

天愚道长也不明原委,说道:“偷鸡摸狗之徒,不值一虑。”

二人入座寒暄几句,便各怀目的相辞而去。却说飞云帮皆生草莽,确为侠义之辈。大宋朝廷为抵蒙古南下,虽有资助,实为利用。坐观飞云帮不断壮大,心生疑虑。迫使帮内南北分治。帮主人称神刀胖老五,内家功法深厚,刀法一绝。统领南派,一封再封,只差位列朝班。许是已心生倦怠,不似当年骁勇,久不见在江湖走动。石破天石护法分北派而治,尚抱初心。此次神刀胖老五亲召石破天南下,名为加封,其意何为,不得而知。石破天入境,领帮内四众,安居官驿。石破天一行五人,从入宋境到官驿,一路被安排的风光舒适。难怪一行人中有人说“帮主真够意思,知道我们过来,安排的如此风光。”

也有人说“官老爷们如此看中咱们,这次石哥上封副帮主,真的荣耀无比。定要他们好好的出点血,为帮内兄弟争点福利。”

石破天听言一一训斥。众人虽有不解,但石破天众心所归,兄弟们颇为信服,便不再言语。这夜饭后,石破天安排两人守夜,二人心下却有些不太情愿。想到身居官驿,帮主还是朝中得意红人,还需要守夜实属多余。二人依靠廊中闲聊一夜无事。临近天明,二人闲谈中怀抱宽刀倚靠一起睡了过去。蓦然间剑光一闪,廊下二人咽喉血如水注,崩涌而出。石破天听到异响,一个翻身,提刀奔出。只见两兄弟身首异处,满地血污。再见来人,竟是天愚道长携两弟子杀到。石破天见来人装束,手中太一剑更是易识,怒道:“可是天愚道长?你我素无冤仇,这是为何?”

天愚道长冷冷说道:“贫道想借石兄人头一用。”

石破天见来者不善,呵斥道:“想拿石某人头的何止一二。只怕石某人头不是那么好借的。”

天愚道长不露神色,抬手就是一剑。脚下禹步法腾挪,太一剑剑锋划破空气,噌噌作响。内力劲道可见一般。天愚道长微一侧身,步法奇妙,已然一剑向石破天招呼过来。驿站三五官兵听闻械斗,提刀围了过来。沈千秋与吕少平二人见有来人。举手间刺死两人。驿站多是传达信件,招呼过往邮役的老弱残兵,加之隶属于朝廷官设,无人敢生事。既没有多少人驻守,也无武艺高强之人。眼见面前两人杀人不眨眼,剩余的几人哪里管的了来人是谁,扭头就跑,只怕落后一步,死的不明不白。嘴里尚且喊着“不关我事,好汉饶命。”

石破天哪里是天愚道长的对手,几招下来,已经好几处伤口。虽不至于一招落败,却也是迟早的事。飞云帮另外两人听见动静也提刀冲了出来。天愚道长脚下禹步法斗转飘移,太一剑一转,左手之人刀尚未抬起,人头已经滚落一旁。手法之凌厉,杀心之重,可见一斑。右手之人刀刚劈出。太一剑左划而至。右手之人尚无知觉,从左眼至右腹一条贯通伤。右手之人倒地之际,一把抓住天愚道长长袍下摆,用尽最后一口力气喊道:“石哥,快走。”

石破天眼见自己兄弟惨死而无能为力,提刀破窗而去。天愚道长太一剑一挥,将抓着自己长袍之人的手臂砍了下来。未料断手竟然死抓不放。沈千秋二人正准备帮师父处理断手,天愚道长喝道:“先追姓石的。”

沈千秋二人哪里敢怠慢,提剑追石破天而去。天愚道长一剑将长袍划掉一截,反手将尚未死透的抓衣之人,一剑拦腰斩断。劲力十足,地板竟也被伤出寸许深。天愚道长泄愤之后,疾步随吕少平二人追去。刚到市集却正好碰到陆清扬与蝶花仙子正和沈千秋弟子二人争斗。眼见陆清扬装束,知是陈元峰弟子,手底下颇收起几分力道。不然天愚道长只怕不会手下留情。眼下天愚道长见玄虚子牵扯进来,听闻之下,确怕自己被人利用,贻笑大方。也想到玄虚子为龙门一派高手,只怕与自己功力不相上下。加之玄虚子与飞云帮帮主颇有交情,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今又有华山后辈在场,处理不好有碍声名。淡定说道:“玄虚子,今日我卖你三分面子。他日若是有需要,姓石的脑袋,我随时会过来取。”

说话间伸手一指石破天,从容淡定。好似石破天脑袋已经是自己的,不过临时寄放在那里。玄虚子说道:“天愚道长能卖我三分薄面,我也得说声荣幸。我只劝你远离朝廷争斗。”

天愚道长听言转身而去,说道:“全真龙门一派劝我远离朝廷争斗,真是笑煞我也。”

一声长笑颇为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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