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下颚抬了一些似是很得意，季夫人就站在他旁边没动弹，不知作何感想。
她的脸色难看起来，季华林这一个举动就像是当众给他老娘拆台阶。
正厅内有一种诡异的静默。
正跪着的那两个人互相瞧着对方，就是不敢往后面看。
许嬷嬷将这几个人的状况看得清清楚楚，暗自打手势让那二人出去。
季华林随意扫视过他们，不想去看面前的人。
“林儿在说笑吧。”她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勉强笑着又问了一遍。
季华林仍旧靠在门边，无所谓道：“没有啊，就是我做的。”
他随口而出的话语以及不重视的模样刺进了季夫人的眼睛里，那股火直接燃了起来带动着右手就挥了出去。
季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质问道：“为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爹正难受地躺在床上，你把她放出去了你爹怎么办？”
这番话非但没有引起季华林的惭愧，他反而觉得好笑。
这般想着也就笑了出来。
季夫人见此气得更狠：“你还有脸笑！”
半张脸上有明显的指印，可见季夫人是用尽了力气。
但季华林仅仅是用手背擦了一下，像是擦掉脸上的脏东西一样用力。
他看向季夫人，目光阴沉，还有一丝的恨意。
“你问我为什么。”他一步步向前，“那么我问你，你又为什么利用她？既然都是成婚作法，那便让我娶妻代她受这些不就行了吗？您又何必恼怒呢？”
“这怎么能一样，每个人所遭受的旁人怎可代劳？更何况你爹养育她多年，如今重病缠身她就不能拒绝。”
季夫人似乎找到了理由，底气更足了些。
迎上季华林的目光用身份教导他：“你今日的做法让母亲很不开心，从前是对你过于放松，这次责罚不能免。”
“还有季华桃她去哪了？”
“我不知道。”
方才情绪太过外露了，季华林想到以后的退路忍了忍，收敛了起来。
看到季夫人气急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心情好了些。
听在耳中的责罚也就不算什么事儿了。
季夫人望着季华林走远的背影，心里砰砰直跳，扯过许嬷嬷不安道：“你说林儿是不是知道了，他最近和那小子走得挺近的，万一……”
许嬷嬷拍拍她的手背作安抚状：“夫人放心，您养育公子这么多年，他就算知道也不会对您如何的。”
许嬷嬷的话回荡在季夫人的脑海中，她在房内来回走动着，口中说着旁人听不清的话语。
倒像是在给自己安慰。
许嬷嬷跟着她一路过来，对于季夫人的事情可谓是再清楚不过了，她一个奴婢劝不了什么。
季夫人走着顿时想起什么：“季华桃也得找，她平时去的地方都找一遍，别闹太大动静。”
眼看她还是忘不掉这件事，许嬷嬷又想说话，却被人一个眼风打了回来。
只能硬着头皮象征性地说了句：“二姑娘去的地方很少。”
季华桃总是被关在房门哪有机会外出游玩，出去的时间是少之又少，而且无人留意她去了哪里。
但季夫人不听，现下她只想找到人。
被找的人此刻正愁眉苦脸，裴真在她面前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
等他再一次叹气时，季华桃忍不住问：“你想到办法了吗？”
裴真摇摇头，而后目光看着季华桃顿住，欲言又止。
季华桃被这种眼神吓了一跳，忍不住哆嗦搓搓手臂，嫌弃道：“想到什么你就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她见裴真不好意思地躲开视线，忍不住追问：“你到底想到什么办法了？”
“还是不说了。”
“你说啊，这时候就别嫌弃什么馊点子了，快说。”
“其实季夫人要嫁女，这个嫁女首先得是未婚女，要不然你成个婚？”
“嗷！”手臂上熟悉的疼痛又出现了，裴真连忙跳得远远的，捋起袖子吹着，委屈道，“我都说不说了，再者是你自己说不嫌弃馊主意的。”
季华桃指着对方气道：“我就非得成婚吗？我生下来就为了结亲达成别人的目的吗？”
她越想越气，在她印象中造成她崩溃的事件都是婚事引起的。
她只想吃饱喝足惹着谁了。
鼻子一酸，眼中就模糊了，季华桃忍住不瘪嘴，可还是失败了。
裴真注意到她的情绪不对顿时手忙脚乱起来，小心地靠近生怕再让人生气。
见季华桃并没有理会他他也就放心地过去，双手合十凑到对方跟前：“我错了，是我说错话了，要不你再掐我一下。”
眼泪滴落到手指缝里，裴真更加慌乱，掏出手帕想给人擦干，可眼泪仿佛流不尽，越擦越多。
季华桃在对方道歉时就已经不想理会了，可是一听到别人哄她她就忍不住更想哭。
如今是想止也止不住了。
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的视线下移，瞥到熟悉的东西，那手帕还在自己脸上不停地晃动。
她抽噎道：“你，你怎么，还，还留，留着。”
裴真困惑，见她看向自己的手才明白过来，回道：“丢了也可惜，正巧我也没帕子，平时热了擦个汗什么的也行。”
这帕子自从被裴真擦过眼泪鼻子之后就被嫌弃了，季华桃得了一条新的就不再纠结旧的了。
裴真往常用的帕子都不知道被扔到哪儿去了，这个正巧自己留着。
季华桃听他说擦汗时立马睁大眼睛瞪向他。
裴真瞧见手中动作一停，诚恳道：“我还没来得及用呢，洗干净之后就给你用了。”
季华桃拍掉面前的手：“鬼才信。”
这便绕过他向推开门透透气，却未成想门竟自己开了。
二人登时警惕，裴真出去看时不忘把人往里面推推。
看清门口的人是谁后松了一大口气。
拍拍胸口道：“你下次来敲门好不好？”
来人没有说话，而裴真也习惯了对方的这副样子，把人领进来又带上门。
对方一进来瞧见季华桃通红的眼睛还有脸上未干的泪水有些不明，转头看向后面的裴真：“你欺负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