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云玄子彻底无奈，缓和了语气用商量的口吻道，“您看啊，我就是一个小小的普普通通的人，你们这般金枝玉叶的贵人就不必费心神看管我了吧。”
他说着低了声音，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人才接着道：“我连个正儿八经的道士都算不上，真的没必要在我身上花费时间。”
云玄子自认为语气态度真诚，就算谈不拢也不至于太糟，可没想到这位爷直挺挺地站着，他说的话就像是一个字都没进对方的耳朵。
他彻底崩溃，面无表情地瞧他一眼，知道自己是摆脱不了了，死如死灰般地往自己的厢房去了。
雪烟楼在潭城不算是众人皆知的地方，开起来的晚，所处的位置偏僻。
若非有人介绍，不然很难寻到。
季夫人正是知道这一点她才气愤。
家中的下人私底下如何她不想管，季家若是被沾染上了什么不好的名声，她能将人扒了皮。
大门已经被门房关上，雪烟楼的姑娘虽说出门都遮着面纱没人认出来，但凡事都讲究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季夫人的脚步重重地踩在地上，那一步一个脚印看得门房心惊肉跳。
今日不知道是谁倒霉。
老远便瞧见门边站着个人，瞧着身段挺好，手里的团扇不停地摇啊摇。
走近去看，这姑娘半绾着的发髻簪着珠花，余下的发丝柔顺的斜在肩上，乌黑的头发略过耳边，将耳垂上的坠子衬得忽闪忽闪的。
姑娘歪斜着脑袋冷眼瞧着走过来的人。
原本她是不想出来的，在房间里待得好好的谁也不想出来跑腿。
可她也没办法啊，妈妈说了不跑这一趟她这个月的钱都没了。
想到此时，手中的动作又大了几分，扇出来的凉气都透着烦躁。
真是的，谁家出了那么大银子能让妈妈出面叫她出门，连这一会儿赚的钱都不要了。
这季夫人也是，走路的步子那么大做什么又不是赶着追人，更何况这步子也不好看啊。
这不就一眨眼的功夫季夫人就到了眼前，来人面上满是嫌恶，姑娘倒也不在意。
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后便没了动静。
“姑娘不在房间好好待着大老远跑到我家里作甚？”
说话时的冷言冷语姑娘听得多了，也不差这一句。
她转动着扇柄，眼皮上的颜色艳丽很是吸引人，桃红勾勒出眼尾的颜色，轻轻一上挑便是一门功夫。
“前些日子我与老爷相谈甚欢，如今听说他病了自然是要来看望的。”
她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飘进季夫人的耳朵，姑娘等了许久没听到说话声，这才懒懒地抬眼望她一眼。
当即被人吓了一跳。
只见季夫人脸色青白，唇内裂开一条口子像是自己咬的，双唇颤抖着发不出任何声响。
还是许嬷嬷率先回过神来上前道：“你在说些什么，我家老爷怎么可能与你这种人相谈甚欢？”
“呦？”
姑娘正了身子站着，扇子一下下地拂过肩上的头发。
“嬷嬷这话可就错了呀，那几日的情形我可记得十分清楚，你们要不要听上一听？”
“滚！”
季夫人使出了力道喊着，但她身体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喊完这一句话险些倒下。
他们两个人感情如何率先不提，同住同吃同行的日子她都没发现季老爷还有隐藏的一面。
姑娘瞧她这样子也是个不知情的，收起了逗弄的心思：“得了，既然夫人不知晓其中的事情不如去问问老爷，有些时候还是别把一样东西看得太重。”
她顿了顿，接着道：“他在我那儿待了几日夫人可以好好算算。”
说罢摇着扇子轻便地走了，每一步都像是精心细算过，就连上马车的动作都恰到好处。
放下车帘之前又看了眼门口的人，随后冷笑一声靠在了车厢内。
至于她嘛，还是钱最重要。
“夫人。”
“夫人。”
两个人轮流着喊都没个反应，这一次好像更严重了。
许嬷嬷担忧更甚，轻轻地晃动着对方的肩膀试图将其晃醒，可这法子终归是不管用。
当下只能与门房面面相觑。
大门处连接着大片的空旷地，在此处洒扫做活儿的下人不在少数，因此他们的谈话不是秘密。
依稀听到几个字眼后下人手中拿着扫把，眼睛却看向了别处。
就连整日享清净的张主事听得了消息也急匆匆地赶来。
看到的便是两个人一来一回喊人的模样。
二人瞧见她互相摇了摇头。
季夫人虽说整日急躁了些，但对季老爷那是实打实的掏心眼，不然也不可能想尽办法为他治病。
不过，这下应当是宁愿没做过这些。
许嬷嬷手上一空，只觉得胳膊被大力扯过，耳边是这两个人的喊声。
再一瞧，季夫人已不见了影子。
“坏了。”
许嬷嬷心下一惊，这下子季老爷可真是惨了。
顾不得身边的二人，撸起袖子就加快步伐追上去。
可季夫人正在气头上，她做的动作一切都是出于本能许嬷嬷哪里追得上。
等她气喘吁吁地赶到时屋内已经有了争执声。
她当即就想冲进去劝劝，却被人拉住了。
转头一看正是张主事那张好奇的脸。
许嬷嬷险些倒过去，这都什么时候了，张主事这毛病是一点都改不了。
本想甩开人吧，这人的力气还挺大。
眼下只能跟着一起趴在门边听着里头的动静。
外头同样有着不少人，一个个的快要扔了家伙光明正大地过来。
有胆大的见许嬷嬷这时候没法呵斥，便趁着这个时候赶紧躲在窗下，竖起耳朵仔细听。
许嬷嬷气急却也没有办法，甩不开人又不能大声说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扔了活计偷听。
她的头被按到一旁，耳朵贴着房内的方向，瞧着张主事一副无辜的样子就来气。
无奈之下只能听听里面的争吵，虽说这事儿是季老爷的不对，可她终究还是劝和为主，最后劝上一劝说不定就能和好。
抱着这样的心思许嬷嬷认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