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相处
沈让是个工作狂，只要身体吃得消，吃饭睡觉皆可抛，忙起来废寝忘食的那个劲儿，要不是朝城没有最佳员工评选，游子龙绝对第一个给他投票。小火龙不禁饿，早上就只喝了杯热可可吃了几块华夫饼，甚至不够塞牙缝，给人按完腿就闹着要吃饭，沈让无语，放他自己去食堂。
小火龙想着回去就要看资料，在食堂吃得细嚼慢咽，一顿午饭吃了能有一个小时，最后要不是突然想起来自家长官好像还没吃，着急打包带回去，他估计能一顿吃到晚饭时间。
沈让果真是没想着吃饭的，游子龙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好整以暇地在办公桌前，已经工作了好一会儿。游子龙带回来一份番茄牛肉盖饭，往桌上一放，沈让一脸见鬼地看着游子龙，就跟这辈子没在中午吃过饭似的。游子龙觉得一定是自己的贴心感动了长官，对着他指了指手环，“长官，牛肉好贵的，三十八点功绩，麻烦报销一下……能不能凑个整，四十点，当跑腿费……我明早想加个鸡蛋。”
好么，在这儿等着呢。
小火龙坐在办公桌另一侧，拿着笔在资料上头写写画画，那个认真劲儿，沈让无意间瞥见一眼，心说这人还挺认真。他转回头去，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对，皱了皱眉头，突然反应过来。
这是资料又不是习题，这人到底写啥呢？
沈让伸手拿起来一看——好么，印刷出来的文字里头，那些口字旁，全包围结构，全都被涂上了颜色，旁边写了些狗屁不通的小学算术题，像是在算什么概率百分比，然后是一堆菜名，什么黑椒牛柳、照烧鸡排、毛血旺……
“你这写什么呢！”沈让迷惑坏了。
小火龙左右瞟了瞟，不太聪明的小脑瓜没找到什么糊弄过去的法子，挠了挠头，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好遮掩的，索性大大方方，一仰脖子，还挺骄傲，“我在算我拿到前五的可能性！还有我拿到第一之后两个月的菜单！”
沈让那个来气，把资料往游子龙手里一塞，扭头继续看电脑屏幕，目不斜视。
小火龙捧着资料，偷偷看了看沈让的表情。
他实在是屁股长刺坐不住，左边摸摸右边看看，觉得刚刚被自己打断了一下思路的沈让，不仅没有生气，表情似乎还舒展了些。当下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揣了点别样的心思，居然真的低头看起资料来。
——倒也不是真能看进去，但为了找让让教官提问，小火龙勉为其难地逼着自己努力找到点能提的问题。要说沈让不当教官真是浪费，同样的玩意儿，印在纸上，游子龙就看不进去，但送沈让嘴里说出来，他全都能记得。
不到一个小时，小火龙接连打断了他十几次，好脾气的长官终于失去耐心，叹了口气，把资料拍到桌上，大手一挥，“别看了，走，带你一对一异能特训！”
被关在屋里快要闷死的小火龙一声欢呼，“嗖”地蹦起来。
沈让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不到十分钟就收拾出门了，带着小火龙，也没说去哪儿。小火龙在旁边亦步亦趋跟着，也没问，反正挺高兴。沈让看他一眼，率先开了口，
“游子龙。”
“我一直想和你谈谈。”他没看游子龙，看着前方，语气却还挺正式，
“我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我不想被他人掌控，所以我建了朝城。我想让更多人类正常地活着，所以我收留幸存者。我想让异能者为我效力，所以我给大家更好的待遇……我想让你更好地发挥天赋为朝城效命，所以我可以待你好，教你异能，给你安排特训。”
“但是你留在我身边的目的是什么？”沈让把轮椅停下来，扭头看他。
小火龙也停下来，晃晃脑袋，他没觉得这个问题特别难答，沉吟了不到三秒，眨着眼睛，就笑了，
“我是个没什么目的性的人，抚川港陷落所以我逃命，北方丧尸多所以我南下，那天刚好跑到南c区门口遇上丧尸潮了所以躲了进去……因为我在朝城过得开心所以我留下，因为跟你相处我特自在所以我喜欢待在你身边。有什么问题吗？”尔后，他非常难能可贵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连忙补了一句，
“哦我知道了！我对你办公室里的资料啊情报啊文件啊机密啊不感兴趣——我对带字的东西都不是很感兴趣其实。”
沈让深吸了一口气，完全不知道怎么跟这个活宝对话。他其实挺喜欢游子龙的性格，大狗一样，单纯善良……但他毕竟是个人而不是一条大狗，名不正言不顺地留下，指不定就会被其他人戳脊梁骨。
“你住在我这里不合规矩……且不说我不习惯和人一起住，只说我们的关系……你既不是医生护士，也不是助理警卫，这样住下去，很容易被别人误会……我作风不良。”
“那你给我安排一个当当就好啦！长官需要什么我就当什么！”小火龙半蹲下来，仰着脸，掰着指头给他数，“护士，厨子，家政，甚至裁缝，嘿嘿……”
他突然降低音量，“嗯………哪个工种不需要看资料啊？”
沈让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奇怪的吸引力能让一个a级火系异能者巴巴凑过来卖命，而且不是战斗，而是搞后勤……游子龙身上甚至没有战斗系异能者常有的傲气和对后勤工作的不屑，是真的非常随心所欲。
沈让看了他一会儿，也有点不知道说啥。
朝城毕竟也才十万人，和那些体系严明具有升职制度的大后方没法比，有些方面规矩森严，比如功绩和资源的分配，不允许私下斗殴抢占他人财产，但有些方面相当随意。会有些没有异能的普通人跑去给高层打下手，赚赚功绩找点机会寻求发展，也有真的敬仰高级军官的小兵当跟班学习，或者是那些珍贵的科学家，基地也会安排警卫跟在身边，但是……
沈让一言难尽地打量着小火龙，实在没觉得自己和他符合其中的哪个条件。
“你跟着我，很可能就没法跟着原来的小队了，我近期也不会出任务，虽然亏待不了你，但
哪儿有在外面打丧尸抢资源回来领功绩爽？”他看看小火龙，那意思，你好好决定啊。
“啊……不能打丧尸那多难受啊。”游子龙撇撇嘴，有点委屈，他想了想，凑上去，“我想打丧尸，长官！不过这段时间训练期，又不派我出去，我要不先在你这儿兼个职？之后有外勤再说呗！”
意料之内的答案。
沈让松了口气，但同时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小失落。他倒是也没有在意转瞬即逝的心情变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做说这些话做这些决定时的心路历程，又开口，“你在医务部帮过几天忙对吧。”
这事儿他是记得的，第一次见到游子龙在医务部的时候就是端盘子，第二次抢救第五小队已经感染的几个人……骂了他一顿来着。得，帮倒忙的主。他想起来上午的事儿，扭头看游子龙，
“刚才让你找卫医生找过了？”
“呃………中午就记着吃饭了，把这事儿给忘了！”
小火龙突然感受到一种小时候被老师检查忘记做的家庭作业的感觉，惊得头皮一跳，恶寒沿着后脑勺就蔓延到背上了，惊出一身冷汗来，垂头丧气地低头把大脑袋往沈让手臂上一撞，声音贴着地面传上来，
“你骂我吧，我错了长官，你别赶我呀！”
沈让还没来得及批评他，就被游子龙先发制人地做了一通忏悔，话都被被噎回去，他又招架不住卖乖打滚这一套，只好叹了口气，反过头来哄小火龙，
“行了，没去就没去，我又没说要怎么你。”
“留在我身边的事到时候再说吧。训练期我给你特训，睡前给你补理论，住在我这儿就住吧。”
沈让推着轮椅重新往前，游子龙赶紧跟上。沈让一边往前，一边想起来什么似的，
“考核之后会有一次很重要的任务，应该会派出两到三个小队，会尽量带新人。但是你们队如果想出任务，你在异能考核里得有名次，你们的团队作战能力也要有名次，作战部才放心安排你们去。”
游子龙才不在乎是个什么任务，他一合计，这话的意思不就是短期内可以肆无忌惮跟着沈让开小灶，可以接着住长官屋里，只要异能考核拿到好名次，还可以带全组外出参与重要任务打死人抢资源！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看来老天爷还真是太偏爱我游子龙了！小火龙屁颠屁颠跟着长官，越想越开心，摆摆肩膀陈抻抻脖子，得意洋洋兴高采烈，露出个阳光灿烂的笑容，笑得见牙不见眼，牙齿在走廊窗户透进来的阳光下闪过一道光。
“你放心，这次异能考核我铁定拿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