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大堂。
当陈剑与唐河两人,循着手下的脚步来到这时,城主黄天峰早已经静坐在堂中恭候。
他满头苍发,已经是一百七十多岁的高龄,虽然用功法秘术留住了俊颜,却掩藏不住他双眼中的枯黄,坐在堂中有种久居上位的威势。
紫府以上未能突破青玄境的修士,大概在百年之前,都为逍遥快活奔波,百年之后便开始为寿元担心。
死亡是每个人都不想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的事情。
“陈公子,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城主就在大堂中,属下先告退。”
走到大堂侧边的廊道上,手下缓缓站在侧边停了下来,拱手相让道。
陈剑和唐河两人,也都纷纷施礼相送,然后走往大堂中。
待他们走入大堂中,老城主指着侧面的桌椅,面无表情道:“坐。”
“陈公子来找老夫是有何事?”黄天峰请他们坐下后,端起茶杯喝了半口茶水,仪态闲适。
“何事?”
“现在发生在边阳城中的事情,想必城主大人应该是知道的吧?”陈剑的脸上带着恰意的微笑。
“王家之人,伙同城主府大统领邵军,现在做的事情,或者说这些年中做的事情,你不会被蒙在鼓里吧?”
陈剑张口便是开门见山,说出了他们来此的大概意思。
要想要解决眼前这一堆的破事,最为关键的就是看这位城主的意思,如果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位半截腿都埋伏黄土的老头,在背后谋划的,那也不用多说什么,可以说是白跑一趟。
若不是,倒可以试探一下他对于此事的态度,能够仗势化解的,他也不介意帮唐家人一把。
毕竟,出门在外嘛,多个朋友起码被多个敌人,路要好走一些,谁又规定,在一个边陲小城中的小世家就一定无法崛起呢?
“这些年我多数时间都在闭关,城中的大小事宜,一并交由了大统领去办,但他所行之事,就是代表着城主府的意思,
陈公子就是仗着与小郡主的友谊,也不应该插手我们城中之事吧?”
正如陈剑所料,这位老城主,开口多少还是会偏袒他那位小舅子,意思也非常的明确。
“良性的竞争,在赵氏皇朝的每一个城池中,都是存在的,这有利于推动修士们的修行积极性,也有利于皇朝实力增强,
这完全符合皇朝给城池制定的发展准则,就是郡守大人也不能随意插手的。”
陈剑啧啧笑道:“城主大人一心为皇朝,陈剑实在是汗颜不已,本来这件事情,在下也是不想要插手的,更没有插手城主管理城中事情的意思,
奈何有人将矛头指向了在下,想要至我于死地,没奈何,我也只能奋起反抗了。”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黄天峰虽然语气中展露出了疑惑,但表情依然表现得无比淡然。
“而且,你就没有想过,你退居幕后的这些年,副城主一直安分守己,这是否有些太过失常了呢?”
陈剑就似没有听到他的那个疑惑,接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道。
“王家的人,为什么敢冒着被你知道的巨大风险,都要伙同贵府上的大统领,去做这些事情,而不是去找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都更有把握的副城主呢?”
“这件事背后有什么猫儿腻,以城主大人的脑子,稍稍分析一下,经过就能知道了吧?”
黄天峰在听到这些话之后,脸色终于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正如陈剑所说的那样,他并不笨,只是因为这些年,将大多的注意力放在了突破境界上,脑子急转间,忽然就想到了一个问题。
“你是说,王家的人已经与副城主合作了?”
他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做法,先在城中将他的名声搞得臭不可闻,这样无论往上打小报告,还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来一个取而代之,再往上报告,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现在还是请唐大哥跟你说一下,他们了解到的关于王家与副城主的事情吧。”
陈剑接着将话题抛给了唐河。
唐河的态度要比陈剑更加恭敬一些,站起来才缓缓道:“关于这件事情,在下从三月之前说起吧。”
“那时候我们唐家的任务堂,发布了一个在十方古域的任务,是寻找一株二阶高级的梧桐灵草,被一位路过城中的散修接了去。”
“因为这株较为罕见的灵草,是青阳宗的长老需求之物,所以我们唐家、苏家、王家以及副城主府上的人,都有参与,为的就是与青阳宗结下一个友谊......”
十方古域,就是接壤将是皇朝,与赵氏皇朝西边境,一个较为古老的遗迹废址,与黑死域同名,都是出了名的混乱之地,赵姜皇朝的人,混杂在一起,形成了鱼龙混杂的竞争环境。
“大概是过去了一个月的左右的时间,我们都没有找到灵草的消息,反而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
那就是王家的人,一直都跟副城主外派的人形影不离,我五弟亲自领人跟踪之后,还发现,他们在一个姜氏皇朝细作安置已久的位置,与他们友好地交流着。”
“具体说的是什么,我们并不知道,但我唐家那次外出的三个人,包括那位散修,都能确认,他们的关系绝非一般,显然已经是老相识了,
与他们接头那位,更是十方古域中,出了名的姜氏皇朝的探子,这件事情,我们起初也是摇摆不定,但到了今时今日这个地步,就必须要拿出来跟城主大人说清楚了。”
话音落下,满堂寂然。
私通敌国这无论是在什么地方,都肯定不会是一个简单的罪名,想要处置当事人,更需要人赃并获,证据确凿,单凭唐河这一面之词,恐怕难以说明什么。
但这种事情又不得不引起黄天峰的重视,毕竟这不仅仅是一个人的罪名,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导致他整个家族被株连的,这个惩罚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
可若是按照他们两个这样说,他若出手,便是伙同唐家,对峙王家与副城主,苏家的人,想必会选择坐壁上观。
这样的形势对他们来说,倒也不是多大的劣势,就怕是副城主现在的修为,他非常清楚,近些年,自己大概是由于心境上的障碍,修为进展一直较为缓慢。
反倒是稍稍年轻他二十余年的副城主,颇有后来者居上的气势,这也是他另外一个急于突破的原因。
两人见他面露纠结神色,且久久难以回答,给他们答案,陈剑蓦地也站了起来,
“既然城主大人仍是犹豫不决,那我们就暂且告退了,希望大人不要自误。”
忽然,就在陈剑说话的瞬间,黄天峰似想到了一个万全的计策。
若是知晓这件事的人尽数死去,他再接着召见副城主的名义,对他下死手,是否是神不知鬼不觉解决眼前这件事情最好的办法呢?
不过,正当他想要起身出手的时候,陈剑在转身准备带着唐河离去时,一个“不小心”,竟然让要腰带上插着的令牌掉下下来。
“叮当!”
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