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那次案件之后,孟跃和大哥的情分也到此为止了,最好还是不要往来为好。那天搬家的时候,大哥孟庆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过来给他解释自己并没有把偷盗往店里引。孟跃敷衍了过去,心中的想法反而更加确定了。
县城的楼房虽然空间很小,可是孩子却拥有了单独的房间,孟跃也不用在客厅上打地铺了。
美芳看见干净的房间后,郁闷的心情也好上了很多,但是幸福的时刻总是转眼即逝,等孩子和孟跃离开后,独自留下她在家照顾甜甜后,心情渐渐烦躁起来。
在这里没有相熟的朋友聊天解闷,在家也只有照顾孩子和打扫卫生两件事情,这对习惯忙碌的美芳来说就是一种灾难。
早早回家的孟跃很快就察觉到妻子的情绪,从几个月的相处中他发现了一点规律,只要她心情不好,晚饭总是很晚才做。
他先给自己和她倒了一杯水,“怎么了看起来挺难受,有什么事给我说说,也许我能给你一点意见呢”
美芳喝了一口水后就把心中的想法告诉了对方,“在村里每天都有一堆活等着自己解决,一搬来这里突然没啥事就感觉浑身难受”
孟跃摸着水杯边缘思考,衣袖突然被拽了拽,低头看去是家里的小可爱甜甜,他捏了捏宝贝那肉嘟嘟的脸,“怎么了?”
“爹爹,去学校”甜甜还怕对方看不明白,着急的拽着衣袖就想让父亲往大门走去,对于甜甜产生这样的行为很是好奇,就朝妻子使了一下眼神,美芳呵呵笑道“自从学会说话,就会这几个字,尤其是若兰几个孩子上学以后,这丫头说的更多了”
孟跃突然想起这周围有一家托儿所,既然甜甜想要上学,那就把她送到那里去,朋友多玩具还多,美芳有时间出去找工作。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得了她的赞同,毕竟县城的花销实在是太大了,连蔬菜都要买,根本没有农村方便,在蔬菜园子想吃什么就可以拔什么。
加上四个孩子都要上学了,花销更大了,全靠丈夫的店铺,那家庭的重担一大部分都要倾斜在他身上。丈夫每天早出晚归自己在家里清闲度日,这样的生活绝对不能出现她的人生里。
找工作这一行,孟跃来到县城生活了几个月依然不熟悉,最好还是找个在当地生活多年的熟人,他们消息灵通,熟悉城市里的大小事情。只要价钱合适,无论是找出租房还是找工作,只要你需要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消息,在大城市他们也有个文雅的称呼——中间商。
孟跃将孩子送到职工幼儿园后,就带着美芳熟门熟路找到了一位中间贩子。
这个中间贩子姓李,很多人都叫她李姐,以前在街道处上班,这周围的事情大大小小,只要想知道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为了挣钱不得已干起了这一行工作,“找工作啊,我手里头还真有一个,是老姐妹的闺女开的服装店需要一位售货员和一位裁缝,不知道你想干哪个”
美芳有些紧张,说话也没有在家那么利索,“我,我想干裁缝,就是我能行吗?我也没有干过啊,也不认识多少字”
孟跃一听就知道要坏,面试时最忌讳只说短处优势却不提,“我媳妇太紧张了,没说清楚”他连忙找补,心里盘算良久,妻子的手艺不说有多么优秀但也不差,只是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这块美玉还需要细刻雕琢。如果以后熟悉了,美芳的自信也会慢慢建立起来,“她能吃苦,手脚麻利,做的衣服好看又实用,我身上穿的就是她缝的”
这么多年,李姐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像美芳这样没有经历求职的农村人更是不少,李姐作为中间贩子更喜欢村里来的人,见识不大也好打发,从中挣得钱也不少,“没事,不认字可以学习,手脚麻利加勤快是最重要的,任职需要去那里做一件衣服作为考试,只要对方看上,你就可以上班了”
一听到有这个,美芳就更紧张了,不自觉拽了拽丈夫的衣服,“我们换个吧”孟跃拍了拍妻子的手,让她不要担心,“就当给我和孩子做衣服,其他的事情不要想,别忘了我在旁边看着呢,你只要放心大胆做”
李姐可不想十元的辛苦费转眼就消失了,“放心,老板人可好了,就算做错事了人家也不会怎么样的,再说了出了事有你丈夫处理,你怕啥”
美芳点点头,李姐一下子就高兴了,这单生意成了,自家孙子的零食又有了。
孟跃并不在意妻子挣得那份钱,他更多还是想让她开阔眼界,将内心还未爆发的重男轻女的思想遏制住。县城虽然比不上市城省城,但歧视女性的思想已经有所降低,提倡女子能杠半边天也在轰轰烈烈的展开。美芳如果跟着他们一起改变,对孩子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得到承诺以后,李姐就带着两个人去了服装店的二楼,刚到门口就听到了缝纫机踩踏的声音,里面有三台机子,孟跃不得不想说一句这老板是个有钱人。
八十年代缝纫机就是一件奢侈品,能拥有一台都是富裕家庭,能拥有三台那绝对是富豪了,不过令孟跃很是疑惑,现在都是机器制作衣服,缝纫机制作是不是赶不上趟。
孟跃碰了碰李姐询问道“这是卖给有钱人的高定服饰?”
“啪啪”突然一阵鼓掌声响起,孟跃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位身穿旗袍外面套着黑色风衣的女子走了过来,“先生挺有见识,还知道这个?”
孟跃摆摆手,表示不知道,打算装傻充愣到底,毕竟一直是农民的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东西呢。
“老板,什么时候开始啊”
女子看孟跃不想谈起,也做不那烦人的事情,“现在就可以了”
美芳看到丈夫为自己极力争取这份工作,就知道这份工作非常不错,她也拿出了看家本领,以此来征服这位看起来如此美貌的女人。
本来她没有放在心上,一个农村妇女能有什么能力来做这份工作,转眼现实留给她一个响亮的耳光,她惊讶于美芳的绣技。
“你从哪里学来的?”
“跟一个老人学的,现在人已经没了”美芳很小的时候家里因为她是女娃就很嫌弃厌恶,从来没有吃饱过的她偶然间认识了村子里的一位寡妇。是她给她吃的,教她生存之道,还把手艺教给她。可这样的生活停留在十岁就结束了,那年那位寡妇病情恶化,不久就离开了人世,美芳再次失去了庇护,每天给弟弟当牛做马才得来一点点食物。
其实美芳曾反抗过,每次的结果都是一顿毒打,打到听话为止。母亲也会给她一个甜枣,照顾安抚她,但是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洗脑,弟弟想要什么她就必须给什么,连生命都在所不辞。
父母的影响和寡妇师傅的影响每天都在天人交战,她也不知道怎么做的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