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p市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她先去医院附近的酒店放好行李,才到医院去。
苏泽所在的vip病房在顶楼,她还没走近,就听见里面有东西摔碎的声音。
闹脾气了?
她快走几步,拧着眉,站在虚掩的病房门前,透过玻璃向里看。
活脱脱一个班主任形象。
病房内,地上翻倒着一个小桌,属于桌上的物件成了散落一地的碎瓷片。
破碎的残渣中,瘫坐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
他打着石膏的右臂被绷带挂在胸前,脸也被厚重地包裹起来。
此时,那个人正茫然地向自己所在的方向看过来,白思禾和他对视一眼,心猛地一沉。
虽然苏泽的头是朝着自己没错,但他却没发现她的存在,那双空洞的眼睛完全没有焦距。
站在他身旁的男人一脸无奈地上前,试图将他拉起来,苏泽烦躁地甩开了他,在地上摸索着。
被碎瓷片扎到后,仅仅是缩了一下手,又继续去摸。
白思禾不再犹豫,推开了门。
两个人都朝她这边看过来,那个年轻男人眼睛一亮,兴奋地开口叫道:
“白小姐,您怎么来了?”
苏泽闻言身体一颤,竖着耳朵仔细倾听,发现什么声音都没有后,他才落寞地勾勾唇:
“冯成,同样的伎俩你还要用多少次?”
“算了,扶我起来吧。”
白思禾压着脚步走过去,在冯成激动的表情中,将苏泽搀扶起来。
同时引着他,避开碎瓷片向床边走去。
这时她才发现,他不止右臂上打了石膏,就连整只手都被固定了起来。
苏泽鼻子抽了抽,在空气中寻找什么似的嗅了两下,最后在白思禾面前停下来,嘴唇抖了抖,没说话。
冯成是个懂事的,见此情景,自觉地离开了病房,还带上了门。
白思禾的声音很低,但还是带着几分笑,尽量轻快地开口:
“这么久没见,不想我吗?没话说?”
苏泽的身子顿时紧绷起来,左手摸索着去拉她:
“想。”
空气一时沉默下来,他眨眨无神的眼睛,叹了口气:
“早知道过年应该回家的,都没能看看你现在是胖了还是瘦了……”
半年没见,现在的他只能在脑海里描绘她曾经的模样,想象着她此时的表情。
白思禾想了想,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笑着回应:
“你可以自己感受一下。”
苏泽顺着她的动作,在她脸上仔细地临摹了一遍,这才开口:
“瘦了,在b市吃苦了?”
他倒是挺敏锐。
前段时间她不眠不休地鼓捣药膏,好不容易结束了,又遇上精力值被夺走的事,在家里躺了快一周。
现在的她确实比之前瘦了许多,还没完全涨回去。
“没。”白思禾随口解释:“都说每逢佳节胖三斤嘛,这是为过年提前做的准备。”
苏泽轻笑一声,似乎听出这个理由是她编的,但也没多问。
过了一会,他才心事重重地开口:
“你能治病,看看我的眼睛还有救吗?”
说着,他的手在床上摸索一阵,从枕头底下抽出几张纸。
“伤到右手,我可以用左手,但什么都看不到的话,别说完全接管青云集团,就是自理都困难。”
他笑得有几分勉强:
“哪怕走路,都会因为不清楚摆设,把桌子踢翻。”
白思禾接过他手中的报告单,一边查看,一边听苏泽碎碎念:
“我不想像以前一样,什么事都靠家里,我哥已经把什么都教我了,我必须尽快接手。”
“他跟爸爸达成协议,用以后不再插手集团管理,换来一个不用结婚的承诺,我不能影响他。”
他的左手紧张地握成拳,掌心全是汗,低声呢喃:
“原本我还想,等你回来,弹琴给你听,现在……”
白思禾也在这时看完了,神色凝重。
苏泽的检查结果非常健康,没有任何一条指向眼睛的问题,她就算想治疗,都无从下手。
伸手去为他把脉,结果也是一切正常。
这一定是那个人的系统做出来的,恐怕当时那人就在现场。
想到这,她询问起来:
“今天是怎么回事,你遇上了什么人?都经历了什么?”
苏泽眉心微蹙,回忆了一会:
“是昨天晚上的事了,我跟赵总签完合同后,他说安排了饭局。”
“吃到一半,冯成,就是我助理,他有些不舒服,我就让他先回去了。”
“我自己回去的路上,看到断裂的桥边坐着一个人,像是要轻生,所以就停车过去看。”
他的语气听不出其他情绪,只是淡淡地讲述着:
“结果我刚走过去,想叫他,他突然转过头来拉我,这时我才发现他戴着一个面具。”
“他想推我下水,但被我及时发现,我很生气,想看看到底是谁做这种事。”
“所以我摘下了他的面具,但是还没等我看清他长什么样,就被打中了头,倒在地上,那时候我就已经看不见了。”八壹中文網
“他打断了我摘面具的手和胳膊,还……”
苏泽指指自己脸上的纱布:
“用刀子……大概是刀子吧,划了我的脸。”
白思禾眼神一凛,对方只有一个人,还带着面具不敢露出真容。
既能轻易制服一个成年男性,又能在他一切正常的情况下瞬间让人失明。
那个男人,必定是另一个穿越者。
她追问:
“那你有没有听见他说了什么?”
苏泽摇摇头:
“没听见,他一个字都没说,但是警察去调查的时候,监控里那段记录消失了,不是被人抹掉或者替换的,就像灵异事件一样,那段时间的画面一切正常,我根本没出现在里面。”
“他们说,我可能是记错了案发地点,又说那个人应该是有精神疾病,才会无差别攻击,已经立案了,让我先等。”
“但我总觉得他们只是敷衍我的,”苏泽苦笑一声:
“因为他们除了给我检查了身体之外,还对我做了精神测试,好像已经默认了这一切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我才是那个精神病。”
“你会相信我吗?”
白思禾点点头,然后才意识到他看不到,安慰道:
“我信,你放心,眼睛的问题我会想办法。”
只是想办法吗?
苏泽闻言垂下了头,原来就连她也治不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