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子发现皇帝这几日还是不高兴,不是都见到自己心中的意中人了吗?怎么还是这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呢?
整个人很疲惫的样子,长长的眼睫在脸上扑下了扇形的阴影,乍一看浓厚得就像是精神不济一般,格外荏弱而文静。
晏冉手上拿着一本书册,然而都过了一柱香的时候,都还迟迟没有翻页,很明显心思根本就不在这。
小福子把白玉盘上的糕点推了过去,“陛下,您尝尝今日的芙蓉糕,奴才特意吩咐御膳房做的。”
的确是小福子花了心思的,芙蓉糕上面还有细致漂亮的花纹,让人瞧着都特别的有胃口。
可是晏冉只是敷衍的吃了一个,就再也没动了。
这让小福子不免担忧,“这芙蓉膏是不符合陛下的胃口吗?”
晏冉叹了一口气,没精打采的,摇摇头又点点头。
小福子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当看到晏冉苍白透明的脸,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把到了杯热茶。
晏冉伸手端着,抿了一小口,淡色的唇瓣湿润。
衣袖因为动作的原因,而微微的下滑,露出了一截雪白又伶仃的手腕。
一开始小福子并没有注意,只是随意的往旁边一撇,却眼尖的看到了那手腕凸起来精致的腕骨印着一枚红的发紫的印记。
那种红痕不像是磕着碰着,更像是……被人狠狠地吸吮过,啃噬过,充满着浓烈的占有欲,从而留下来的痕迹。
如今敢对皇帝做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这世间恐怕也就只有一人了。
所以小皇帝去了摄政王府邸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初只有小皇帝一个人偷偷的溜了进去,摄政王府邸当然并不是任何的人都可以轻易的被放进去。
肯定是有人通风报信,才让小皇帝轻松地跑了进去。
而要是知道皇帝会被……小福子是一定不会心软答应皇帝的请求的。
小福子的眼睛像是被那一道红痕给刺痛到,可是又自虐般的不移开视线。
直到晏冉把那一杯热茶喝完,手臂放了下去,衣袖也跟着滑了下来,遮住了那一截手臂,他的目光都还是愣愣的。
“小福子?”
“小福子……”
皇帝柔软又沙哑的声音让小福子回过了神。
他蓦然惊醒,低眸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你怎么了?”皇帝一下子就察觉到了小福子不同的情绪,“是谁欺负你了嘛?”
小福子低下了头,不敢把自己眼中的复杂暴露出来。
晏冉却以为他真的受了欺负,立马急着向他保证,“小福子,要是有谁欺负你,你定要跟朕说,朕是皇帝,朕帮你欺负回去!”
天真又率真的话就像一把刀插进小福子的心口,让他自己更加无法面对皇帝那张苍白漂亮的脸。
“小福子,你别怕。”
皇帝拉住了他的手,嗓音格外的柔和,甚至还染上了几分轻哄,似乎这样就能让他更加安心。
手指头蜷缩了一下,小福子抬头,面色如常,笑着恭敬,“陛下,没人敢欺负奴才,奴才是陛下身边的人,那个不长眼的敢到奴才面前横呢?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
晏冉听着这段话直皱眉,纤长如同蝶一般漂亮优美的睫毛轻眨,鼻尖上的红痣在明亮的光线下有些泛红。
“不许这么说。”皇帝板着一张脸,想让自己看的更加严肃,“你不是狗,以后要是再让朕听到了,就要罚你。”
“狠狠地罚你。”
后面还有加一句,为了体现气势。
小福子瞬间苦笑不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轻松和笑意如雾气般消失了。
他僵硬着背,问:“陛下和摄政王和好了吗?”
晏冉把摄政王生气了偷偷告诉了小福子,还要让小福子帮忙出主意。
小福子如果光看外表的话,其实看不出他有多么的出彩,只不过是过分白皙,五官普通。
没有一张染上蜜汁的嘴,呆呆愣愣的,怪不得在皇宫呆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小太监。
可偏偏就这样平平无奇的他,入了皇帝的眼。
虽然这种宠爱没有人会羡慕。
晏冉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极其的苍白,过了一会儿病态的红晕又在脸颊上蔓延。
又红又白。
不用说话,小福子就知道结果了。
那一瞬间,震惊,不可置信,刺痛,愧疚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
他低着头,狠狠的咬着牙,才忍住了那鼻尖上的酸楚。
“没,没什么。”皇帝还在那里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用拙劣的演技来表述她的轻松,“朕可是皇帝,摄政王他,他怎敢与朕置气。”
这话晏冉说到后面自己都底气不足了。
可小福子依旧要装作信服的样子,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不然陛下伤心和难堪,也只有装聋作哑,才能在这深宫中活下去。
但他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陛下被人如此侮辱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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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沉下来时,夜幕即将来临,长安城的夜无疑是美好而又繁华的。
长达数十里的长街缚上了灯山彩楼,灯楼高达数丈,有的比城墙还高,千盏万盏花灯闪烁照耀,恍如银河倾倒,满地灼灼光辉。
东风夜放,火树银花。
“陛下,陛下你走慢点……”
眉眼绝艳苍白的人儿,哪怕穿着一件极其朴素的素衣,依旧遮不住那骨子里透出来的矜贵和夺目。
她对着紧跟在身后,气喘吁吁的小福子,扬起了一抹笑容,眉眼弯成了月牙儿的形状,鼻尖上的红痣在这灼灼的光辉下娇艳欲滴。
“这里好好看。”
晏冉就像一只从未踏出笼子里面的金丝雀,第一次以那双眼睛看到了这世间的繁华景色,一时之间被迷了眼。
小福子擦了擦额角的汗,闻言也笑了,“公子,这儿不仅美,还有更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呢。”
他拉着晏冉,起在了人群当中,成了众生的一粒。
猴子跳圈,胸口碎大石,口中喷火,铁砂掌,捏泥人,扎糖人等等。
这里的一切对晏冉来说是那么的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