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珍见这七尺大汉潸然落泪,心里倒是不由得一惊。
“这位便是陈侍卫吧?”
那陈侍卫用仅有的一只眼睛看了一眼徐珍,便又低下了头:“有何事问就是了。”
徐珍张铎对视了一眼,徐珍便走上前:“陈侍卫定是与陈大人感情极深。”
壮士听此,伸出手抹了一把眼泪,苦笑了一声:“自我十二岁起,便与大人形影不离,那时大人才七岁有余,你说,这感情是否深厚?”
说罢,又伸手抹了一把眼泪。
“那请壮士节哀,”徐珍将身子凑近了几分:“不知大人死的那夜,您在何处?”
“我就在那我的房间,正上方就是大人的房间,夜里睡不实,有一次听见大人房间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我还当是大人起夜碰掉了东西......”
陈侍卫长叹一声:“现在一想,那屋中皆为陶瓷玉质摆设,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若不是我愚笨......”
徐珍一想,便应是那凶手将椅子扔到夹缝中所发出的声音,便安慰:“壮士勿要责怪自己,依我所见,那时就算发觉怕是也要晚了几分。”
“也就是说那晚没人能证明你在何处?”张铎在一旁问道。
只见那陈侍卫抬头盯着张铎良久,接着翻了个白眼,便不再理会。
“壮士别介意,这是我们正常的办案流程。”徐珍打了个圆场,心想这壮士定是吃软不吃硬的主,但即便是与陈大人感情极深,也无法彻底摆脱嫌疑。
“哼!”陈侍卫轻哼了一声:“确实是无人能证明我在哪,不过天地为鉴,我陈某问心无愧!”
徐珍单手扶额:“你可是第一个见到陈大人尸首的人?”
陈侍卫点点头:“大人每日都在辰时用早膳,每日都是我去店家那取来试毒后送到大人房内。到了门口我见房门没开,敲了几声没有回应,心觉不妙,便撞开那门......”
陈侍卫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忆起一段极为痛苦的回忆:“我便见到大人躺在床上,一根木桩就插在嘴里,那血染红了大片床单......”
徐珍将身子又凑过去几分,低声问道:“你随陈大人游行这几日,可否见身边有可以之人?”
陈侍卫依旧紧闭双眼,陷入了沉思,良久没有回应,徐珍和张铎二人有对视了一下,张铎撇了撇嘴。
这是陈侍卫忽然睁开了眼睛,缓缓道:“这几日我自己也想过此事,有一事我至今觉得蹊跷,但从未向人说起,毕竟我也只是凭空猜疑...?...”
徐珍眼前一亮:“那请快快说来!”
“此事与于兄有关,这于兄便是大人的另一位贴身侍卫,若说起此事,还要说道另一人,便是那醉仙楼的玉儿。”
陈侍卫说到这也将身子向徐珍凑去:“我们一到这宁安县,于兄便在醉仙楼结识了这位玉儿,这位玉儿面貌颇为清秀,两人交往十分密切。”
“这本身无甚可疑,”陈侍卫咂了咂嘴:“直到有一日,我见于兄又将那玉儿领会房中,我也是闲来无事,便...便想着去他那走廊窗下听...听一听里面的动静,想着以后拿来取笑于兄。”
“我刚到那窗下,便听着于兄说了一句:‘请坐。’我当时心头就有几分疑惑,心想这于兄何时对青楼女子如此尊重?”
陈侍卫眉头紧锁,依然是一脸迷惑:“而后,这二人嘀嘀咕咕的说了很多,怎奈声音太小,我也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只是偶尔能听见几个没什么意义的字眼。”
陈侍卫又将身子向前探了几分:“二人也没说太久,便听那玉儿起身要走,我这也便放轻脚步,准备离开,这时听那屋内的于兄嬉笑着说了一句:‘姑娘不在这留宿一夜?’那姑娘冷哼了一声便向门外走去。”
“我赶快轻声溜到拐角深处”陈侍卫抬头瞪着眼睛说道:“当时也心觉这姑娘可能就是比较与众不同,于兄也或是真心喜欢这姑娘。”
“后来有一次我在醉仙楼见到这姑娘,当时她就站在窗边,看着远处,眼神极为深邃,令人捉摸不透,或许是心理因素,她看向我时眼神清冷,透着几分残忍狡诈!”
陈侍卫又瞪大了那只独眼,咽了咽口水,又接着说:“那姑娘朝我打了声招呼,从我身边走过,那脚步,轻的像猫一样,我斜眼瞄过去,见她脚落地时,只有那脚尖是着地的!”
张铎听此也不禁长大了嘴巴:“也就是这姑娘,轻功了得?”
陈侍卫啧了一声,再无回应。房间里一时没了声音,显得格外寂静。
徐珍心头疑云满布,单手摸了摸下巴:“陈大人死的那一夜,这于侍卫可是和这玉儿在一起?”
陈侍卫摇摇头:“并不是,那夜我记得,于兄和在另一个酒楼,和几位当地的朋友喝酒,到了天快亮才回来。”
徐珍沉思片刻,抬头看向陈侍卫:“你说的我都得知了,目前案件毫无头绪,还要再委屈你在里面呆些日子。”
“无妨。”陈侍卫摆了摆手:“这里面也不是牢房,并无潮湿阴冷之感,习武之人,自幼生活艰苦,在这里还谈不上委屈。”
徐珍微笑了一下以示回应,便又叫人过来将这陈侍卫单独拘押起来。
这陈侍卫一走,徐珍示意晚江退下,室内便只有徐珍与张铎二人了。两人都默不作声,心中各细细琢磨着刚刚陈侍卫所言。
徐珍叹了口气,伸出纤细的手指有节奏的轻轻叩击着桌面,挑眉道:“这美好的夜晚,要不要同去一趟醉仙楼?”
张铎扬起一侧嘴角:“嗯......这个主意,美妙极了。”
二人又对着苦笑了一下,便叫上一位捕快,一同向那醉仙楼走去。
刚踏进这醉仙楼,便听这四周满是笙箫乐器之声,灯火通明,女人的媚笑声直往耳朵里冲。
那满脸胭脂俗粉的老鸨眼尖极了,一眼便看见几人。
“呦!”老鸨扭着屁股快步走来:“几位官爷来了!稀客稀客!”
说罢扭头冲里面喊道:“巧儿!宜晴!俪娘!赶快过......”
“停停停!”张铎赶紧打断:“我们来这是有事询问,不是来快活的!”
老鸨一愣:“不知官爷有何事?”
“你这醉仙楼的玉儿可还在?”
老鸨思考片刻:“玉儿...?...啊!你说那个不太爱说话的姑娘啊?”
“嗯,对。”
老鸨一拍大腿:“几位是寻她来了啊!不巧,这玉儿今儿一早便离开我们醉仙楼了。”
“离开了?去哪了?”徐珍紧忙问道。
“说是老家母亲病故,要回去照料父亲。给我这交了些银子便走了。走了也无妨,反正她在这也不曾接过什么客人,并不讨喜。”老鸨撇了撇嘴。
二人闻此对视一眼:这玉儿,果然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