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开始感觉到,我的身体里似乎又住进了一个女人,不,应该说是女孩儿,就像是她住进了我的身体里。我开始喜欢漂亮的裙子和头饰,而更加难以忍受肮脏下流的女性。”
徐珍叹了口气:“然后,你有一天终于受不了了,被女孩儿的人格支配,为‘自己’报了仇?”
吴三点了点头:“切下我娘的脑袋的时候,我感觉到内心格外的舒畅,我就知道,这才是个开始。”
良久,两人都不再说话,死牢里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得见。
“我在那埋人头的宅子里的被褥上发现了你和被害人两个人的头发,你们二人可是同床过?”徐珍想不通,若是真的如此嫌弃这种女子,又怎么会和她同床。
谁知道吴三却“嗯”的一声答应了。
但是马上又开口道:“准确的说,是和她的头同床过。那天晚上我觉得有点冷,所以我想抱着点东西睡觉。”
所以就抱了一个死人头?徐珍又是一惊,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又过了许久,徐珍站起身子,缓缓走向门外。
忽然吴三叫住了徐珍:“哎!”
徐珍一愣,侧过头看他:“何事?”
吴三忽然抬起头咧着嘴笑着指他面前的饭碗:“今天有鸡腿!”
徐珍愣了愣,微微笑了一下:“是啊,慢慢吃吧。”
说罢转身离开。
这应该就是吴三在这世间最后的一顿饭了吧。
第二天问斩的时候,徐珍看到了吴三眼中的迷茫和畏惧,抬着头问:“为什么要杀我?我就要死了吗?”
徐珍知道,他的第一种人格此刻并没有出现。
直到吴三人头落地的那一刻,围观百姓大声叫着好。
可是这被杀的时候,又是哪种人格主宰着这个躯体呢?
所以被杀的人,是真凶吗?
徐珍回到房中,打了几盆热水,倒在缸里。
徐珍进去泡了个澡,洗去一身疲惫。
这个案子蕴涵了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弑母,精神分裂,异装癖......
徐珍叹了口气,上床缓缓入睡。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较为平静,连着几个月都未曾出一个凶案。有的也只是偷窃,左邻右舍吵嘴打架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倒是有了一件较为顺应民心的事。
衙门雇来工人将那“凶宅”拆毁了,伴随着一幢有上百年古宅渐渐夷为平地,这宅子不知道是否真是一幢嗜血吃人的房子,但百姓们悬着的心算是有了一个着落。
没多久,徐珍听说张铎说,那房子拆毁之日,平地废墟上,出现了一张烧成半截的符咒。
徐珍这几个月过的也算清闲,也开始正式锻炼起身体,每天早晚都出门跑步,时常和张铎打打拳。
这种安逸的日子让徐珍有些淡忘血腥冷酷的凶案场面。
直到有一天早上,一个男人带着几个亲系,连滚带爬的跑来衙门报官。
“什么,野丘族?”徐珍一边穿鞋,一边问着:“这是什么?一个部落吗?”
张铎点点头:“是的,再早个几十年,这个部落格外的肆无忌惮,每个月都会进县级搜刮财物,强抢民女,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后来朝廷派人镇压了,剩下的小部分野丘族的人就逃到后面的深山里了,很多年都没听过他们的动静了。”
徐珍整理一下衣襟,缓缓站起身子:“那今天这个案子倒是还扯上野丘族的人咯?”
张铎皱着眉,点了点头:“这还与他们当时的一个习俗有关,你到现场我在和你解释。”
说罢,二人便走出房门,奔后山而去。
到山底,张铎领着徐珍一直向山深处走。
徐珍一边走一边感叹:“这真是个多事之山,不知道这山中的土地里暗中埋藏了多少被害人的尸体还不为人知。”
张铎叹了口气:“你快省省力气吧,这还得有一阵子呢。”
徐珍抬头看了看这侧山茂密的林子,也是叹了口气。
确实有了有一阵子,这山路格外的难走,碎石满地,树杈之间还总有蜘蛛网,一不注意就糊在脸上。
“铎哥,这再走下去我就怀疑你要在这荒郊野外结果了我了。”徐珍只觉得越走这路越难走。
张铎也是累的够呛:“成了,我觉得也快了。我刚才还比你多走了一个来回呢。”
这样大概又走了一刻钟,徐珍开始听到人说话的声音了,听上去人还不少。
再走不一会儿,眼前忽然出现一片比较开阔的地带。
徐珍探过头一看,怪不得出衙门的时候感觉这么清净呢,原来大部分的捕快都在这里面。
这些捕快在这片空地里围成一个圈,脸朝外站着,腰间皆配了两把刀,像是在看守着什么。
李捕快也在里面,正好看到徐珍二人来了,一脸严肃的迎了过来。
张铎走过去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大口水,放下水壶,一抹下巴:“总算到了。”
李捕快看了看张铎,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我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心也这么大。”
说罢,便引着徐珍二人走进了捕快们围成的圈。
徐珍拨开人群,抬头一看,也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
只见眼前是一圈由木架子围成的圈,而这圈的正中心,摆放着一具被烧焦了的尸体,此时烧的只剩一个乌黑的骨架子,两个眼窝早已经变成黑色的骷髅。整个身子已经变成了黑色的骨干。
而这尸体,却是丝毫没有挣扎的痕迹,像是很平静的迎接死亡和灼烧一般,静静地平躺在那。
地面上还有稻草烧毁之后留下的灰烬和痕迹。
这周围的木头早就被熏黑了,而这木圈正对着东侧的一面,一面铜镜被一个木叉支着斜立在地上。
铜镜上滴满了蜡油,铜镜的中心被掏了一个洞。
“这看上去像是......”徐珍紧皱眉头,凝视着眼前的景象。
“一个阵法。”李捕快皱着眉头看着眼前黑色的残骸。
徐珍点点头:“或者说是一个仪式。”
李捕快没有吭声。
张铎挠了挠脑袋,面带疑惑:“这尸体被烈火烧过为什么那么完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