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等我好了让我看一看，希望能有医治的法子。”
东瑶皱着眉点了点头：“曾经说过带她去治疗，她很抗拒，不知道是因为小时候对于在耳中动刀有恐惧，还是因为不想失去现在的能力。”
徐珍也皱紧了眉头，紧闭双唇，一言不发，只觉得心中格外的愤懑。
东瑶接着说道：“就这样，我们在那个完全密封的地方苦苦学习了这一身技能，每一天起床的时候，都对于这新的一天感到格外的痛苦。等到再年长一些，我们就开始接门派中的任务了......”
东瑶神色一变，陷入了沉默。
“什么任务？可方便说来？”徐珍见东瑶神色如此，于是低声问道。
东瑶叹了口气：“也就是那时候，我才知道，这个门派就是江湖上最为邪恶的一个派别，杀人越货，只要是能得到钱财利益的，没有这个门派不做的。得来的钱来就用来供养掌门和各个师傅。”
“我们被逼迫去下山杀人，被迫吃下一颗毒药，被两个师傅带下山去，他们带我们闯进寻常人家，让我们去杀害无辜的百姓去磨练我们的心智，就连还抱在怀中的婴儿都不放过......”
东瑶紧紧闭上了双眼，似乎陷入了沉重的痛苦之中。
“好了。”徐珍轻轻握住了东瑶的手：“都过去了。”
东瑶也回应着握住了徐珍的手，睁开眼点了点头。
“后来呢？”
东瑶叹了口气：“后来的一年里，我和巧儿做过的事，怕是以后几十年每日行善，都免不了死后下地狱了。这一年里，我们频繁的夺人性命，手上沾满了鲜血，内心煎熬无比。”
“可是你们体内服了毒药，只有完成任务回去才能吃到解药，你们也是为了活命......”徐珍喃喃说道，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直到有一天......”东瑶抬头看向徐珍：“你之前最多的时候见到过多少尸体？”
徐珍抿了抿嘴，思虑片刻才轻声道：“不算在回宁安县路过的那个荒山造人埋伏那次，最多的时候见到过三个，其中有一个是我当时的同事。”
“同事？”东瑶疑问道。
“就是......就是战友，一起去做一个任务。”徐珍缓缓解释道，在那次事件了，其实自己后来也变成了一具尸体不是？
东瑶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最多的时候，见到了五十二具尸体。”
徐珍听了也是一愣，心头一颤：“这......这么多。”
“嗯。”东瑶轻声道。“三年前的一个清晨，意外的没有人摇铃，我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一摸身旁的西巧却却已经不在了，才想起来头一天晚上睡着之前也一直没等到西巧回来。”
“我正疑问着，忽然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我猛的冲下床，一把拉开门，眼前的景象，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眼前的院子中间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尸体，仔细一看，竟然全是同门师傅，还有几个我们的同门子弟。男男女女躺在地上，有的甚至眼睛都没合上，死死的瞪着天空。”
“这些人无一例外，每个人的胸口或者是脖颈，都有一处致命伤。”
“我当时就崩溃大喊着巧儿的名字，谁知道我刚叫了一声，就听见角落处有一声回应。‘哎！姐姐，你醒的可真是晚呀！’我侧头一看，就见西巧身披一身血衣，笑脸盈盈地看着我。”
“我急忙问她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她站起来，蹦蹦跳跳地跑到我身旁，轻笑道：‘姐姐，这门派里除了我们的所有人，都躺在这了。’”
“她，她一个人在夜里屠杀了整个门派？”
东瑶点了点头：“没错。夜里从小打骂他练耳力的师傅，在操练之际，意图对巧儿行不轨之事，巧儿本就怀恨在心，假装答应，趁着那狗贼转身脱衣之际，一刀插进了那人的心口。”
“巧儿说，杀了那人之后她就想，若是事情败露，我二人都要丢了性命。于是便趁着夜黑，用迷药迷倒了每个房中的人，将这门派上下，尽数杀死了。然后又一个一个的抬到了院子里。”
徐珍听得哑口无言。
东瑶接着说：“后来的事我就不细说了，我们二人运走了了这门派里的钱财和药物，接着一把火烧了那，然后带着东西坐着马车，离开了那个地方。”
徐珍听的心里发慎，西巧杀了这意图对她不轨的人，她可以理解。因为幼年的痛苦仇恨，以及痛苦的杀人经历，她杀了掌门师傅，她也可以理解。
但是这同门子弟，都是从小一同长大的，就算没有太深的感情，可是也实在难以下手啊......
“后来我和她说过一次这件事，我问她为什么要杀了同门师兄师姐，她只是淡淡说了一句：都是该死的罪人，她只不过是帮了老天爷一个忙。”
徐珍轻叹一声，没再说话，心想着西巧若是放到现代，就是典型的人格障碍患者。
这时徐珍就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接着就看见徐墨带着张铎进来了，一双小手把着张铎的胳膊，走到床前才露出来一个小脑袋。
“洛哥哥！你醒了！”
真儿从张铎身后蹦了出来，此时早已经换上了女装。
接着李珏夫人王杏花和李欣悦就忙不迭地走了进来，看见徐珍的一瞬间，就不禁笑了起来。
徐珍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心头一暖。
真好，还能看见你们。
“大人身在渠水县，没办法赶回来，现在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徐墨坐到床边，轻声说道。
徐珍点了点头，看着这一个个熟悉的面孔，都是曾经为她挺身而出，甚至愿意为她放弃自己的生命的人。
也都是她想要保护的人。
被所爱之人包围着，只觉得格外的温暖。
此时徐珍觉得这即将来临的谋害太子的罪名已经不再可怕了。只要是假的，就会有破绽。
司徒先生，我会好好活着的，就算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