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泽又忽然地凑近,一脸神秘兮兮的笑容,不止眼睛,还有嘴角,整个人好像是会发光一样。
“我当然是直男。”
赵弋凝着清秀的眉与他对视着,瞪着他,一手推在他的胸口上,程泽猝不及防双手往后一落,撑在了桌沿上。
赵弋已经离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你说你把我的书包带回来做什么。”
程泽走到了赵弋的旁边,一手撑在桌面上,略微侧过身子,低着头看他。
当那道黑影落下的一瞬间,赵弋几乎是心有余悸,他还以为他又要抱他。
程泽拿起赵弋放在一边的橡皮,在手里抛着玩。
“你不写作业吗?都收拾好放在你包里了。”
赵弋漫不经心地一说,手里刷刷的笔不停。
程泽勾着唇直笑,“我不写作业的,一般都是第二天要交的时候随便抓过来一本来抄。”
赵弋拿着笔的手顿了一下,脑海里解题的思路断了一下。
“你就不能有点追求吗?”
虽然不是自己的事情,赵弋对于程泽这样的态度,心里实在是不以为然,还有些烦躁,略微皱起了眉毛。
“有什么追求?这样多自由,你不懂。”
说完,程泽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反坐着,双手搭在椅背上,偏着头,看向阳台的方向,他随着夕阳照射进来的方向,目光落到被赵弋的身上,金红色的夕阳笼罩着他,白色的校服好像是落了一层金辉,连发梢都闪烁晶亮的光泽。
程泽看着看着,不自觉地勾了勾唇,随手抬起手撸了一把短寸的青皮。
“作业我就不写了,陈大雷他们还等我出去玩呢。”
说着,程泽就一瘸一拐地向门口走去。
赵弋本来不想理会的,听到动静,连忙站起身来,椅子发出“兹拉”一声与地板摩擦的声音。
“能行!”
程泽已经一脚踏出了门,只留给赵弋一个后脑勺,一只手插着裤兜,一只手高举过头顶,颇为邪肆不羁地摆了摆手,人影迅速消失。
赵弋拧了拧眉,略有些烦躁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写作业。
“泽哥!”
“老大!”
当程泽出现在学校食堂后门的巷子里的时候,劭男和陈雷光已经一边一个耳朵上夹着烟在等着了。
陈雷光骑坐在摩托上,正准备下来。
“今天你开!”
程泽将手中的钥匙向陈雷光抛过去。
陈雷光一把接住,面色却是忧心忡忡,目光下意识地扫向程泽的左小腿。
“泽哥,是不是你的腿出了什么问题了?”
听到陈雷光这么一说,蹲在地上的劭男也安静不了了,叼在嘴里手夹着的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猛然扔在了地上,破旧的球鞋碾了,连忙站起身来,同样以十分忧心的目光看向程泽的腿。
“瞎说什么玩意儿呢?”
程泽双眉一蹙,眉心落出一个蜜色的“川”字来,勾着唇,眼神里显出邪佞的不满,顺手就在劭男的头上撸了一把。
“上去,我们去溜冰。”
“真没事吗?泽哥?”
劭男还是不放心地看向程泽的腿。
“诶,你小子非得诅咒我有事是吧?”
程泽假意一狠,眉头一皱,牙关紧抵,摆出愠怒到要吃人的脸色,双手抓住劭男的衣袖,抬起腿,膝盖作势就要顶过去,却最终只是蹭了一下衣服。
劭男摸了摸自己的头,内敛地笑了笑,劭男坐中间,程泽坐后面。
三个人坐着一辆摩托车向波波溜冰俱乐部驶去。
九点半,三更准时从二楼的俱乐部下来。
“老大,我饿了。”
陈雷光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吃面去呗。”
程泽斜着倚靠在摩托车上,示意陈大雷开车。
陈大雷一边慢慢悠悠地将钥匙插进了锁眼里,一边慢吞吞地跨上车,用眼神委屈巴巴地看向程泽。
“老大,我们今天可以不吃面吗?”
程泽眼睛眯了眯,颇为不解地瞧向他,眉宇间十足十地不耐烦。
“咋了,你要喝汤啊?”
他一个眼神瞪了过去,陈大雷顿时利索地不再说话。
一旁的劭男笑了笑,上了车,紧跟着是程泽,大长腿一跨,上了车。
不到五分钟,车子停在了步行街邻近的一个小巷子的深处。
这条巷子基本上都是老店铺,眼前的这家店更像是犄角旮旯里挤出来的一样。
卷闸门撩起,旁边黑色的墙体有些剥落,右边挂着一个很是饱经风霜和历经风雨的招牌,白色的底已经褪成了黄色,上面干净利落的“好面”两个字,是被黑炭笔一边一边描过的,倒是如出些了手工的意境来了。
店面不大,不过里面是极其宽敞干净的,刷过清漆的原木桌椅和条凳看得出有些年头了,地上和墙上全部是干干净净的白瓷砖,让人看着舒心。
这个时候吃宵夜的居多,店里零零散散坐着几个客人,刚好有一桌空出来的,三个人坐过去,将手里的头盔还有书放下便一齐挤着撩起白色帘子走到了后面的厨房。
“叔叔阿姨!”
三人叫得勤勉热情,原本在忙碌的夫妻二人听到也早已经回了头,正好看见三个孩子进来。
“嗯嗯嗯!”
任才的妈妈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白皙好看的脸上笑容像是要溢出来似的,手里不停地比划着动作。
“她在问你们吃什么?”
任才的爸爸正手里揉着面,上半部分的身子转过来。漆黑瘦削的脸上是老实腼腆的笑容。
“叔叔我们还不饿。”
程泽眼神和嘴皮子都利落,带着阳光地笑着快速地说道。
然后伸手做了一个抱拳的动作,又摆摆手,做出了一个往嘴里吃东西的动作。
“阿姨——我们——不饿。”
任才的妈妈看懂了,用大拇指跟他们比划了一下,笑得开心。
“囡囡,你数学好,去外面守柜台。”
“嗯。”
听了程泽的吩咐,劭男立刻撩了帘子又走了出去。
“叔叔,有什么要帮忙的吗?赶紧地使唤我们,刚才在门口陈大雷都说他在家里吃撑了,要运动一下消消食呢?”
程泽望着在任才父亲手里灵活上下翻飞的面团,眉飞色舞地说道,用胳膊肘撞了一下陈雷光的手臂。
陈雷光只能从后面小心翼翼地瞪了他一眼,却是敢怒不敢言,一脸的委屈,却还是不得已地屈服。
“是,叔叔,有什么要做的吗?”
眼睛里的泪光都要泛出来了。
……
“你们怎么来了?”
任才一撩帘子,便看到程泽从他妈妈的手里抢了盛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的托盘就要往外走。
“任哥。”
余光里陈大雷正袖子卷到了肘弯以上,浸在水池里洗菜,一脸委屈巴巴的表情。
“别理他,热胀冷缩,他该减减肥。”
程泽瞪了他一眼,任才顺势帮他撩了一下帘子,程泽个子高,利落地钻了出去。
“美女姐姐,你们的两碗面!”
“小帅哥,又是你啊。”
“可不是吗?这家店的面特别好吃,我是来这里潜伏偷秘方的!”
……
听着外面一唱一和的说嘴逗贫,任才嘴角勾起浅笑,走到陈雷光的身边,“我来吧。”
只见他已经卷起了袖子,露出与陈雷光白花花的肥肉完全不同的紧实却白皙的手臂,隐隐可看到青筋,手伸进冷水里,开始摘菜叶子。
“任哥,还是你行。”
陈雷光嘴巴里微微地打着哆嗦,冻红的手不停地搓着,伸到煮面条的白色铝锅上借着热气蒸手。
一个早已经充好电的热水袋直接放到了他的手上,抬头一看,任才的妈妈一脸慈爱的微笑看着他。
“谢谢咱妈。”
陈雷光感激涕零,恨不得哭出来。
“诶,你刚才又去送外卖了?”
程泽从外面钻进来,问任才。
“嗯。”
任才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程泽一边将手里的托盘放下,一边抢过了陈雷光手里的电暖宝,皱了皱眉。
“咱店里又没有送外面这项目,别人是爷爷呢,得供着。”
“都是老顾客了,而且人家正好有事。”
任才语气平淡地开口。
“你这里也忙啊,我们几个来了,我们帮叔叔阿姨,你回去写作业吧。”
程泽瞪了一眼在他身后比划着要打他,还以为他看不见的陈雷光。
“我今天写完了,在数学课上偷摸着给写完的。”
任才笑了笑。
“你上课不专心能行吗?”
旁边揉面的任爸难得地开口。
“叔叔,没事。”
任才还没有解释,程泽就开了口。
“任才学习特别好,数学老师讲课水平还不如任才呢,还有我们班上的学霸都这样,再说了,我们任才特别厉害,上学期还考了年纪第五名呢,以后肯定考一个特别好的大学,您和阿姨就等着享福吧。”
任爸被说得不好意思,只腼腆地笑了笑,略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慈爱的流光。
一行人再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了,任爸和任妈已经被这一群阳刚的小伙子再半个小时之前已经给赶回去休息了。
任才在拉卷闸门,旁边的陈雷光靠在摩托车上揉肚子,“任才,你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以后开一家面馆,肯定能赚钱。”
“说什么呢?”
程泽踹了陈雷光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