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风尘到集市上买来一把白折扇和一块玉佩,把刀交给岚保管,任由张知陈将一块玉佩系在自己腰带上,把他自己打扮得像个纨绔子弟。
他手执一把折扇,嘴边挂着若隐若无的笑容,缓缓走在寰襄坊的街上。
纪风尘的这身打扮在瀚都城算得上是十足的贵族公子儿,加上他本人生得清秀,连外出游玩的怀春少女们也纷纷把目光聚集在他身上,更勿论说坊受够了中年男人们的妓女。
好不容易瞧见个风华正茂的美少年,枯燥的生活多了一些新鲜感,怎能轻易放过他?
他一进街口便引起了不下小的骚动。
倚靠在门边、窗台上的女人们眼前一亮,无数道火热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转,一只只花蝴蝶对他挤眉弄眼,拼命搔首弄姿,更有甚至直接跑上去,拦住他的臂膀往楼里拖。
好在他力气较大,不然出师未捷身先死,非但没能救下江东来,反而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玉合楼门前的女人们同一密切地注视着他的去向。
当发现纪风尘往这边走来时,门口那几个三十多的女人眼睛里闪动着饥渴的光。
她们很快调正好站姿,松开腰带露出白色的里衣和光洁的肩膀,有个皮肤细腻的还把裙子提到大腿边上,伸出修长洁白的大腿,眯起眼睛笑看纪风尘。
风月场上的女人阅人无数,睡遍了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也勾搭过跟纪风尘年纪相仿的男孩,不过每次见到初次闯入的陌生人,她们的心里都会燃起欲望的烈火,身体一下子酥软起来,连说话的声音里都透露出深深的情欲。
纪风尘渐渐熟视无睹,懒得搭理靠过来的女人。
他站在玉合楼门前,瞥一眼倚靠在门边的女人,脸上微微一红,不过没有躲闪开去。
就是这个娇羞的表情打破了女人们最后的矜持。
最后一道防线已经崩溃,潮水汹涌而至。
她们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可爱的男孩了,即便不能对他做些什么,挑逗一番也别有一番乐趣。
在整条街女人羡慕的目光中,三个迫不及待的女人走上去,连拉带扯将纪风尘拖进香气迷人的楼里。纪风尘出人意料地没有坚持抵抗,半推半就地进去了,叫先前拉他的女人们好不恼怒。
当少年跨过那道门槛的一瞬间里,里面正在肆意嬉戏的男女纷纷回过头来。
楼上楼下,目之所及全是白花花的身体,坦胸露肚的女人们肆无忌惮地打量他,有人对他吹起了口哨,有人褪下了身上的薄纱,示意他走进粉红色房间。
纪风尘就像是闯进狼群里的羔羊,迟迟不见动作,也不看别人的目光。
男人们把他当做新手,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女人们则视若珍宝,恨不能上前咬一口尝尝鲜。
老鸨坐在二楼上,仿佛看到一只钱袋走过来,挥手让身后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女人迎上去。
以鸨母多年的经验,青涩男孩大多喜欢比自己稍大些的、成熟而不失韵味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经验不能太丰富,身段要好,相貌要过得去,最好别具一格,气质出众,唯有这样的才能带给他们完美的初次体验,玉和楼才有回头客。
她派过去的女人名唤青词,以前是个贵族千金,自小教育得好,知书达理,气质高雅不俗,即便在这妓馆里也无法埋没她的才具。
一副清纯的面容和恬静的剪瞳让她成为这寰襄坊里的独苗子。
这个出身于书香世家的女子,言行举止都温柔雅丽,若不是后来家道中落,父亲酗赌如命、把她卖给青楼抵债,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地步。
当年鸨母以为她会成为玉合楼的台柱,不料青词性格过于刚烈,年过十八还不愿接客,只会花钱,却不懂得报答,无奈之下鸨母在她喝的茶水里放了迷药,这才把她送到城里一少爷的房间里。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踏出第一步后会变得很顺利,不想青词为此大哭三天,眼睛都快哭瞎了,数次用瓷片划破手腕企图自尽,吓得鸨母赶紧服软,答应以后绝不强求,放才留住了这根独苗苗。
自那以后玉合楼便有了两个地位特殊的女人,一个是台柱柳青青,只接达官贵人的客,另一个是气质优雅的青词,只接三十岁以下的客人。
今日翩翩少年不请自来,恰是青词的菜。
她慢慢走到纪风尘跟前,环绕在少年身边的女人们见到主角登场,全都灰溜溜的走开。
青词款款屈膝行礼,微笑着对上一双惊恐不安的眼睛:“公子今日前来,可有相好的姐儿?”
“没……没有。”青词清甜的嗓音扰得纪风尘心神大乱,一度忘记自己是带着任务进来的。
不过他的慌乱和无措全都被青词看在眼里。
女人莞尔一笑,妩媚地说道:“既然没有,公子认为小女如何?可否让我陪你喝上几杯?”
在进寰襄坊之间张知陈说过,青楼里喝酒都是幌子。
一听要去喝酒,纪风尘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急忙摇头拒绝:“谢姐姐好意,可我不是来喝酒的,我是来赎人的。”
“赎人?”青词的眉头微微皱下,眼里满是质疑,好奇地问道,“方才公子说没有相好的,怎么会来替人赎身呢?”
纪风尘解释说:“姐姐误会了,我赎的是被关押在楼里的朋友,他叫江东来。”
原来是来救人的!
摸清他的底细后,青词心里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欣慰,可惜了这样的少年,若是自己年轻几岁,还是待字闺中的女儿家,一定会想方设法得到他吧?可如今沧海桑田,留他反而是害他。
她让纪风尘在楼下暂且等候,回去把纪风尘的目的告知鸨母。
其实鸨母已经猜到纪风尘的来意了。
以往像他这般年纪的公子,一进青楼就到处张望,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见到花枝招展的女人更是连眼珠子都转不动了,然而纪风尘目不斜视,置身于糜烂的环境里镇定自若,显然不是来寻欢作乐的。
鸨母在心里默默估算能从江东来身上得到多少好处,挽着青词的手,慢腾腾地走下楼梯。
她坐到大堂正中间的椅子上,高傲地扬起头,用鼻孔对着纪风尘,轻蔑地问道:“既然是来赎江东来的,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没有五个金铢是带不走他的。”
五个金铢带走一个小杂役,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狮子大开口。
纪风尘听了却脸色不变,淡然地点了点头。
鸨母立马后悔没有开更高的价,她开始重新打量眼前的少年,确认再三后觉得此人气质不俗,应该是贵族后代,说不定是江东来以前的主子,主仆情深,这才出面替江东来解围。
应该从他身上榨出一些油水的,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老奸巨猾的鸨母冷冷一笑:“小哥儿,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
“怎么?你反悔了?”纪风尘眼中闪过一道凶狠的光,吓得鸨母一惊,连忙好声好气地解释说:“不管怎么说我这玉合楼也是寰襄坊数一数一的馆子,你今日当着所有同行的面进来,没有跟任何姐儿喝一杯就带人出去,岂不是打了我的脸?要我这青楼的面子往哪儿搁?以后怎么做生意啊?”
“那你想怎么样?”
鸨母不再遮遮掩掩,把青词往纪风尘怀里一推,暧昧地笑道:“当然是尽一个寻欢客的本分,找位姐儿好好喝一杯,我保证你们喝得高兴了,就把江东来放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