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吧二层。
慕容禾跟着五哥在角落里蹲了下来，屏气凝神地看着楼下他们刚刚待过的卡座。
那个男人过来了。
只见他先是四下打量了一圈，见没什么人注意到自己，这才壮着胆子从怀里掏出了点东西。
慕容禾定睛看去，见他掏出来的是个纸包，打开之后里面裹着白色的粉末。
她顿时一惊。
这个人果然是要给五哥投毒！
“他……”
“嘘，”南之桥伸出一根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抵住了她半开的唇瓣，“再看看。”
他喜欢这种从背后掌控事态发展的感觉。
那一瞬间，慕容禾能清晰地看到五哥眼底讥讽的笑意。
只是她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楼下的男人不仅把药倒进了五哥的杯子里，居然还将剩下的一半倒进了她的牛奶杯里。
烈酒和牛奶，但凡了解五哥的人都知道哪一杯才是他的。
这个男人总不至于是不确定要往哪里下药，才两边均摊的吧？
慕容禾暗暗思索，难道黑百合这次的目标又加上了她？
……
少年曲起手指骨节，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她的脑门。
“愣什么呢？走了。”
慕容禾猛地回过神来。
向下看去时，不久前还在他们卡座间徘徊的男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五哥似乎并不着急，随意冲楼下扬了扬下巴。
“下去看看。”
两人回到了空空如也的卡座。
相比于慕容禾的神经紧绷，南之桥倒显得随意得多。
“啧。”
少年若无其事地坐回了座位里，甚至还晃了晃粉末没有摇匀的酒杯。
就连慕容禾也忍不住皱起了眉。
那男人的投毒技术也太差了点吧……
回想起黑百合过去的做事风格，好像从来都是阴森至极的，不到最后一刻鲜少自露马脚。
刚刚那个人真的会是他们派来的吗？
正在她愣神间，五哥却已经将加了药粉的酒杯送到了嘴边，眼看着就要喝下一大口。
慕容禾吓坏了，下意识出声阻拦。
“哥哥！”
“别喝。”
不远处一道清雅温润的男声跟慕容禾的惊呼同时响起。
熟悉的嗓音让她跟五哥都侧目望去。
来人戴着儒雅精致的金丝眼镜，依旧是标志性的弯弯笑眼，浅色的唇上扬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顾教授？”
南之桥有点意外，却很快淡定下来。
“嗯……老师？您也来这里喝酒？”
听说最近剧本有几处需要改动，投资方特地把历史顾问派专车请了过来。
顾祠风会出现在这儿，不足为奇。
“这酒很烈，你可以吗？”
男人笑得温润柔和，伸手把南之桥手中的酒杯接了过来。
南之桥冲他挑了挑眉。
“小瞧我？”
“当然不是，只是我觉得……”
顾祠风从慕容禾面前把牛奶端了过来，笑意盈盈地往南之桥手边推了推。
“小朋友就要有小朋友的样子，多喝牛奶才能长高。”
明明是温和至极的语气，可慕容禾听完之后却生生打了个寒颤。
她总觉得大哥和五哥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等等。
大哥先前三令五申让她远离五哥，所以她现在是不是……被抓包了？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她的心虚，顾祠风微微侧目，温和地看着她。
“有段日子不见了，最近过得好吗？”
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大哥的笑容里夹杂着冷意。
那是对不听话的小孩子的警告。
“还，还好。”
慕容禾下意识垂首，却在低头的一瞬间看到了大哥手上的动作。
男人笑意清浅，看似随意地整理了一下腰带上的金属扣。
先前在二哥办公桌上，差点被大哥用腰带抽打的画面瞬间浮现在脑海中，慕容禾顿时觉得脊背处一阵发凉。
好在大哥今天的重点似乎不在她身上，倒也没多做为难。
顾祠风似笑非笑地看了南之桥一眼，捻去了沾在杯壁上的白色粉末。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阿桥，这些年你倒是没变过。”
明明知道酒里有东西还执意要喝。
就像多年前，明明知道跟他父亲顾争的约见是一次有来无回的赌约，可南之桥还是去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顾教授，你是文化人，应该比我更懂这些吧？”
对面的少年冲他笑得乖巧，任谁也想不到这样的皮囊之下是一副多么丑恶的灵魂。
一番对话下来，听得慕容禾云里雾里。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可她却越发坚定了一个由来已久的猜测。
这个世界的大哥和五哥一定有过节。
不过没关系，等到有一天他们记起来了在长襄的事，大家都还是最亲的亲人，无论什么仇怨都会被当做趣闻一笑而过的。
慕容禾在桌下轻轻拉了拉大哥的衣角。
“我们要不要先离开这里？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知是因为投毒的男人还是因为针锋相对的两个哥哥，她这会儿简直坐立难安。
“啧，怕什么？”
五哥却显得不甚在意，遥遥冲着大哥伸出了手，语气带了点不容拒绝的坚持。
“酒给我。”
顾祠风缓缓皱起了眉头，没有妥协。
“明晃晃的药粉都洒在杯沿上了，你还要喝？”
迎着小女人忧心忡忡的目光，南之桥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反应这么大啊……我只是想看看他要干什么，不玩得真一些怎么让人相信？”
“不行！”
眼瞧着五哥要强硬地把酒杯抢回来，一直默不作声的慕容禾却忽然站了起来，神情激动。
有三哥四哥惨痛的教训在先，现在就算只有万分之一黑百合下毒药的可能，她也绝不能让五哥去试。
万一出了事……
“怕什么，死不了人。”
南之桥笑着伸手揉了把她的脑袋，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隐晦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顾祠风面色淡然，岿然不动。
慕容禾索性把那杯酒抱进了怀里，面色坚决地拒绝了。
“那也不行！万一……”
她话未说完，只听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警报声，尖锐刺耳。
“抓小偷！”
“快围住他！钱包在他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