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牢狱之后,柳承笙长舒一口气,这件事终于有个了解。
“怎么样了?徐志君他……”叶芷虽未能进去,但在外也心系着里面的情况。
方才在东郊时,柳承笙那么紧张地把徐至君押来独自审问,恐怕是因为柳承笙已经猜到些内情,而且事情的内情,也多半不那么简单。
柳敏同叶芷站在一边,自打她得知了消息后,在府里也坐不住,便同赶来狱外,和叶芷她一起守着。
“他该说的都说了,敏儿,我……”柳承笙欲言又止,倒让柳敏心里一紧。徐至君和她的关系,早在梦里就有预感,她的身份成迷,但迟早有一天是要水落石出的。
纳兰凌此时也走了上来,他性子急,在外面等的太久,已经不知来回走了多少道,就等着柳承笙出来给他一句真相。
面前三人都是用那种等待真相的眼神看着自己,柳承笙和徐至君面对时的那种尘埃落定的心,又被弄的紧张起来。
“敏儿,你其实是纳兰青儿。”柳承笙说了这句话后,三人表情皆是讶异。
先是纳兰凌,他从未想过多年前走散的纳兰青儿,有朝一日还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更是以这种方式出现。而叶芷则未想过,徐至君的案件竟然会揭露出这么一个现实,那原本的纳兰青儿又会在哪?
此时最不吃惊的就素柳敏本身了,她早有察觉,知晓自己的身份并不是柳家小姐,只不过未曾知道,她竟是纳兰家的孩子。
柳承笙一句话在三人心里皆掀起波澜,他停了半响,才简要地给他们讲了讲当年的过往。这才让纳兰凌彻底相信了柳敏就是纳兰青儿的事。
“青儿,真没想到,你姨娘若是知道你任幸存于世,还不知该多高兴。”纳兰凌喜上眉梢,一时忘了对徐至君和乳娘的仇恨,眼里净是打量纳兰青儿,“今晚随我回去看看吧,这么多年未见,让她看看你现在的模样。”
柳敏,不,现在应该是纳兰青儿了,她先是看了看柳承笙,见他没有什么表情,便朝纳兰凌点了点头,说道:“我想先去牢里看看乳娘,待会我再自行前去,姨夫您不必等我,先回去吧。”
听青儿答应了下来,纳兰凌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只不过走之前又正色地交代说:“对待小蓝那种人,你不必心存善念,当年送你出逃的张兑就是被她所害,你少听她的话,免得被她挑拨了。”
“知道了。”纳兰青儿点了点头,面上虽表情不变,但早已心乱如麻,走进牢里前,仍不忘看一眼柳承笙和叶芷。
柳承笙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身和叶芷先走了。
女牢里不像纳兰青儿心里所想的安静,里面有不少要被关押至死的女囚犯,还有犯了案不少无人来领的女人,她们大都精神不太正常,疯言疯语,一见有人进来了,顿时吵闹了起来,都把脸凑近了铁栏杆,伸了手出来向着纳兰青儿。
她是第一次进这种地方,难免心生怯意,好在前面的狱捕都扬起棍子给她开了一条路出来。
乳娘被关在了最里面的一间牢狱,好在那间里只有她一人,不似刚刚进来时遇见的那些疯婆子,乳娘背着身子,佝着腰一下子像是增添了数十岁。
“乳娘。”纳兰青儿走近了关押乳娘的牢狱边,轻轻唤了一声。
听到声音的乳娘身上猛地一颤,迅速转过身看了外面一眼,见来者是柳敏后,又马上转了回去,一声未吭。
“乳娘,你在里面还好吗?”纳兰青儿没有说什么责怪的话,只是轻声问候,语调里净是温柔的言辞。
乳娘似乎正在隐忍,听到外面的柳敏一直唤着自己,终是没忍住,转了身站了起来,看向柳敏,又跪了下来。
“小姐,是我对不住你,干了这些事情,这么多年,我都骗了你。怪我,都怪我。”乳娘把头低到了地上,眼泪一颗颗的染湿了地面。
“乳娘,您都一把年纪了,快起来。”纳兰青儿想要扶起乳娘,可两人之间毕竟拦着一道铁栏杆,她的手难以触及到乳娘的身子。
“小姐,事到如今,我想你也知道了真相,不必再对我如此关怀,事情种种恩怨,如今也有了个了结,无论结果如何,就这样吧。”乳娘忽然收起来眼泪,心里一冷,又背了过身去,“小姐请回吧。”
“乳娘我知道你也有苦衷的,虽说……虽说你害死了人,可不过也是他们亏欠于你,不然你也不会如此。何况,初来芦花洲的时候,你其实是想让我离开的是吧?所以才会屡次用那些方法,只是为了让我们尽快离开。”柳敏回忆起种种事情,心里也明了许多。
“不是的,只不过是我预谋的一个点子罢了。”乳娘语气也冷淡起来,不再接下柳敏所说话。
纳兰青儿看乳娘这番态度,终也不再说话,只是站在乳娘背后许久,最后说了一句:“祝您今后安好。”便离开了。
听着身后的步子声越来越远,乳娘拳头捏的死死,终还是控制不住,捂着嘴跪坐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从牢里出来后,她才有些放下了自己的身份,过往的终将过去,现在该去自己在世上仅剩的亲人那去看望了。
她心里也平静了许多,到了纳兰府门前的时候,纳兰凌早有交代,府前早有人等候许久,一见纳兰青儿便迎了上来。
“小姐您来了,请。”
纳兰青儿深吸了口气,走了进去,让下人把她带去了纳兰菲儿的屋子。
有了真相的揭开,她才终于知道为何会对纳兰菲儿有那些亲切之感了,因为她早就和菲儿相识,互为玩伴,又有血脉的关系。
“小姐,就是这屋。”下人躬身给纳兰青儿指了路后,便恭敬地退下了。
一推开门,纳兰夫妇都在屋里守着,而纳兰菲儿则负伤躺在了床上。
见到来人是纳兰青儿时,最先起身的是纳兰凌,见她今日真的来了,便急着和夫人介绍。
“夫人,这就是我一才提到的,青儿,她当年和柳家小姐换了身份,所以才一直呆在柳家。”
“青儿,你真的是青儿?”纳兰夫人满是激动,眼泪也盈了眼眶,步子越走越急,抱住了纳兰青儿。
“姨娘,孩子回来了。”纳兰青儿虽然印象中早没了纳兰夫人,可也许是亲情的原因所在,她一见到纳兰夫人时,心里油然的感动,也使她抱住了对方。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以后就呆在纳兰家吧,当年都怪我们,没有好好照顾你,枉姐姐对我的嘱咐,现在好了,我们一家终于团聚,终于能够在一起了。”纳兰夫人眼神没有离开过纳兰青儿的身份,手上下摸过她的双臂,“你瘦了,你瘦了。”
“夫人,说什么胡话,这都多少年,还谈什么胖瘦,柳家也不会亏待与她,只是当年留下的病痛,恐怕给她身上留下了伤害。”
“孩子,辛苦你了,以后由我来照顾你,你不会再有什么事了。”纳兰夫人话里没有语序,心里的喜悦让她忘了一切。
“妹妹,你还记得我吗?早知道你是我妹妹,我就不该女扮男装来骗你了。”纳兰菲儿也听了父亲的话,知道了柳敏就是纳兰青儿,心里也是高兴,不顾身上有伤,就尝试着想半爬起来。八壹中文網
“我们应当是早就该认出对方了,我看到你玉佩便知道了你的身份,只不过没想把你身份说出,没想到,我们约定的集会没去成,却是已这种方式相见。”纳兰青儿此时再想到两人在酒楼时的投缘,想到一切大抵是上天的安排,只是为了让他们团聚在一起。
“今夜你就别回去了,和我一同睡吧,我有好多话想同你说。”纳兰菲儿期盼的眼神望着纳兰青儿,等着她的回复。
“好,我和你一起,你同我讲述一下过往吧。”纳兰青儿没有犹豫,便点头答应下来,此时的她,已没有任何理由去拒绝纳兰菲儿的请求。
是夜,柳承笙摆了一张椅子出来,坐在了院里,腿上搭了一条毛毡。
夜里微亮,繁星点缀在黑色的夜上,一闪一闪的发着光。
叶芷出来时,就见着柳承笙一人坐着,眼睛似乎在看着前方,可前方黑漆漆一片,没有什么东西在。
“柳……纳兰青儿,她回来了吗?”叶芷小心的问着,觉得柳承笙像是在等人一样,正对着门口。
“没。”他长叹了一口气,“她今晚大概是不会回来了,好不容易亲人相见,也该好好相聚。”
“嗯……”叶芷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毕竟是他们两家之间的过往,她一个外人,又能掺和什么呢。
“她有她自己的选择,我也不该过多干涉。”柳承笙把腿上的毛毡拉扯到了身上,“何况,她也不是我柳家人,我也不能说什么去要求她。”
“你别这么说,我相信纳兰青儿她,心里还是觉得,她是你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