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淮容,淮宁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血燕粥,上得楼来。
楚荞的目光依然有些微凝滞,即便淮容方才已经都解释过了,她还是心口闷闷的不舒服。
看着她微微起伏的胸口潜藏那压抑的怒气,似乎所有的郁结都团在了那里,淮宁一脸的无辜,甚至有些委屈。
灯下,浅粉色的睡裙映衬得她的脸有些微透明,见他进来,楚荞还是没好气的转过了身去,她现在还不想看他。
淮宁坐在床沿歪着脖子笑。
“还在生气?”
咋就气性这大,被冤的人是他好不好,要不是发生今儿的事,他还不知道她吃起味儿来,真让他头疼。
胸口还有些堵的慌,知道自己错怪他了,可心里还是不舒服,楚荞懒得搭理他。
淮宁不敢用力去扳她,他干脆像豆豆一样,从她身上翻了过去,跑到了她的另一边,支头,斜卧,歪首正对着他,他才也不要看她的背。
强烈的男性气息绵绵密密的缠绕着她……是的,那是他的气息,纯粹的,不带有丝毫的杂质,完全是属于他的气息。
“醋坛子。”他看着她的眼睛笑。
她的眼睛,像积雪初融的溪流慢慢的汇聚成了一汪清潭,渐渐的凝聚了很多东西,已经不复在山上那会子含着薄怒。
楚荞吸溜了下鼻子,还是没有看他。
淮宁笑着揽臂将她纳入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轻轻的哄着,“好了,好了,都是我错了还不行,别再气了哦,动了胎气怎么好?下次大凡遇到醉猫呢,我就躲的远远儿的,管他谁媳妇儿,我再也不管那闲事了好不好?”
“你还想有下次?”楚荞恼他这个样子。
“啊?呵呵,我说错了哦,没有下次,再没有了,就这一次已经够了。”
他是彻底怕了她了哦,吃起醋来酸的要命,看她难过的样子,他都快心疼死了,都怪傅淮容那小子不看好自己的媳妇儿,可把他给坑苦了,还连带他的宝贝儿生气,这不生气是不生气,生气起来他感觉天都要塌了。
“哼。”
楚荞嗡着鼻子哼了一声,还是没理他。
他说:“荞荞,我有东西给你看,你要不要瞅瞅?”
眼皮抬都没抬,她才懒得看呢,楚荞索性闭上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
“真不看?”
低头,见她竟然闭上了眼睛,淮宁皱眉,咂嘴,叹气:“哎,这么好看的小牙牙你说到底是小狗狗的呢?还是小猫咪的?”
小牙牙?
楚荞眼睫毛动了动,很快,她睁开了眼睛,楚荞被他手指间拈着的一个小瓶子吸引了注意力,她腾的坐了起来,伸手,“给我瞅瞅。”
“不给。”他一把握住了小瓶子,宝贝儿似的握的紧紧的,好整以暇看着她脸上戏剧性由恼及喜的变化。
“你……”
楚荞拿眼直瞪瞪他,这人怎么这样,是他要给她看的,现在却又不给看了,他这算怎么会是嘛。
“呐,只要你保证不再生气,我就给你看。”手心摊开,他把那小瓶子在她面前这么一晃悠,楚荞眼前登时一亮,“那不是……”
“哎,想起来了吧。”淮宁点头,笑的好不得意。
“快给我看看。”楚荞伸手去抢,淮宁攥紧了手,楚荞两只手去掰他的手指,可是他攥的那么紧,谅她卯足了劲也没给掰开,楚荞实在觉得无趣,她复躺下,心里一个劲的腹诽:小气的男人。
“哼,不看就不看,谁稀罕。”
见她好像生气了,淮宁手指拨了拨楚荞侧脸上粘连的一缕发丝,他笑着说,“好了,给你看就是,呐。”
楚荞怕他又诓她,她没有动。
“看呐,这次是真的,呐,瞅瞅吧。”
趁他不备,楚荞突然出手,一把将那小瓶子给抓到了手中,她洋洋得意露齿一笑:“看就看,是你让我看的。”
淮宁抬了抬脖子,似乎也早料到她会有此一手,他也不去和她计较,哼呀哼呀的哼起了歌子。
楚荞瞅着手里空空的小瓶子,她懊恼的转身,“讨厌死了,你又骗我。”
“嘻嘻……”
淮宁嬉笑着摊开掌心,亮给她看:“在这儿呢,小笨蛋。”
看她情绪平静了许多,淮宁缓了缓将手伸了过来,楚荞手指拈着那两颗洁白的小乳牙,她咧开嘴笑了,问:“怎么会在你这儿?”
她那天本来是要给屋顶扔的,结果凑巧那会子冯瘪子拿了她的饼干,她去抢她的饼干,不知怎么就把这装乳牙的小瓶子给弄丢了,后来找遍了都没找着,原来是给他拿去了。
“小偷。”
淮宁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愣头愣脑看着他,脸上满是委屈:“小偷?我?分明是我捡的好不好。”
“分明就是你偷去的。”
“好,好,你说是我偷去的那就是我偷的好了。”淮宁打破牙给肚里吞,她非要赖他,那他就认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这可爱的小牙牙跟了他这么多年,她爱怎么说都行,只要不再生气就好。
“来,快些装瓶子里,当心又给你这马虎鬼给弄丢了,改明儿我陪你回趟珠玑巷你再抛到屋顶上去就是了。”拿过她手里的瓶子将小乳牙装了进去。
“现在扔还有什么意义,该长的牙早都定型了。”楚荞闷哼了一声,她劈手夺了过装乳牙的小瓶子拿在手中细细的看着,她弯起了唇。
那时候怎么就那么傻呢,外婆那是哄她玩呢,而她竟然当真了,哎,那时候的她可真是天真的有点傻气。
她呵呵傻笑。
“嗯,也是,这该长的牙差不多都定型了哦,媳妇儿,张嘴,让老公我瞅瞅,嗯,牙口看起来还不错,挺齐溜儿的嘛!”淮宁伸长了脖子,大手轻掰着楚荞的下颌,是上瞅瞅,下瞧瞧,一口洁白细密的牙齿跟珍珠似的整齐排列,他恶作剧的点头深笑。
“瞎扯淡,你这是在相牲口呢!”楚荞将他的手打落下去。
还牙口?
坏家伙,讨厌死他了,嘴巴可真损,都快赶上温歆那臭丫头了。
“乖,这会儿粥已经不烫了,刚刚好,快些喝了,要不然大半夜的又偷偷跑去鼓捣吃的去了。”
“你怎么知道?”
楚荞深感讶异,她起来的时候,他分明睡的很沉的。
淮宁但笑不语,一副我就知道的乖张表情。
轻轻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催促着:“快些了喝,咱们的金蛋肯定早都饿坏了,你都不心疼的呀。”
听他提到那俩金蛋,楚荞不由得掀唇笑起,她伸手去接粥碗,淮宁却并没有给她,他说:“我喂你。”
“我自己来,不习惯别人伺候。”她的声音很低。
“慢慢就习惯了。”他笑着舀了一勺伸了过来。
楚荞抿紧了唇。
“张嘴,再不张嘴,当心我灌你!”淮宁捏着嗓子学她喂温歆喝粥时,对付温歆的语气,伸手就要去掰她的嘴。
“噗……”
楚荞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就干了那一件坏事还被你和小叔叔给抓了现行,合着歆歆以前拿都白欺负我了。”
还被温歆来个恶人先告状。
“那你说说她咋欺负你的?是不是像你欺负我这样欺负你来着?改明儿我去揍扁了她好帮你报仇,看她还能耐。”
“我哪有欺负你,分明都是你欺负我来着。”
楚荞拧脖嘟唇,听到后半句,他说要去帮她揍温歆,楚荞皱眉:“你敢动歆歆一个手指头你给我试试?”抬手揪住了他的耳朵。
“疼,疼,疼呢,呐,你这还不叫欺负我叫什么?”淮宁歪着脖子看着她羞恼的可爱模样,脸上挂着宠溺的沉沉笑影。
楚荞忙松了手,憋笑。
勺子伸了过来,她张口,艰难的吞下,蹙紧了眉头,“你放了多少糖啊。”
“冯姨放的,我没注意,明天我让冯姨少放些就是。”
“还是不要放糖了。”
“嗯,也是,糖吃多了不好。”他笑。
这一晚淮宁兴奋的怎么都睡不着,他手指敲着肋骨,就这么敲啊敲,突然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手掌撑在她两侧,他没有压到她。
“你干嘛?”楚荞惶惶看他。
他不会又想干那事儿了吧,楚荞猜测,心里直犯怵。
“不干嘛,呵呵,别误会,我就是想和咱那俩金蛋交流交流下感情而已。”他突然就想起了天一的话,和宝宝交流感情那是最美好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怎么交流?”
“很简单,让我听听宝宝的声音就好了。”
“你保证不会有其他的想法?”楚荞对他还是不大放心,想起他无休止的痴缠,她是真的怕了。
“什么想法?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就是想听听我的俩金蛋在妈妈肚子里面乖不乖,有没有闹你。”他故作不解。
楚荞白他一眼。
“荞荞,我就听一会儿,就让我听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不好,好不好?”
实在是缠不过他的磨功,楚荞抿唇轻轻点了点头,说:“那就一会儿啊,长了可不行,会冻着宝宝。”
冻着?
真是可爱,淮宁强憋着笑。
轻轻的侧首过去,耳朵贴伏在她的小腹静静地听着,可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哦,就听到一阵紧张且又紊乱的心跳声。
“乖,别紧张,我在听宝宝说话呢,你别吵吵。”
“我哪有,分明是你的心在怦怦的乱跳嘛,还赖我。”楚荞都快困死了,她眯上了眼睛。
是他的心跳?
伸手摸了摸心口,呵呵,还真是,他做什么这么紧张,看来还是太激动了,哎呀,不行,还是不够淡定,淡定,一定要淡定。
他深呼吸,再呼吸,然后耳朵又贴到了她的小腹,静静的,好半天都没有动静,楚荞还以为他睡着了,她唤他:“淮宁。”
“困了就睡好,你可别枕在我肚子上给睡着了,那样会压到宝宝的。”
“嘘,别吵。”
他还在那儿听。
楚荞掩唇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他可真是的,现在能听到什么啊,他还当他那耳朵跟那b超机的探头似的能听的超声波?
淮宁笑眯眯的,起身,拉平她的睡裙,抬头,楚荞早优哉游哉梦周公去了。
好神奇哦。
她的肚子里孕育了两个小生命,淮宁乐呵的愣是一宿没合眼,他现在是深刻的体会到天一那时的心情了,原来这种感觉真的好好。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卧室,整个空间顿时暖意四生。
楚荞还在熟睡,突然句感觉肚子上痒酥酥的,睁眼的刹那便看见卧室上方的中央水晶吊灯,那是由真正的钻石一颗一颗镶嵌而成,奢华至极。它是她每天清晨视线触及的第一样物品。
不经意垂眸,他此刻正趴在他肚子上附耳听着。
楚荞皱眉,他不会一晚上都保持这个姿势没有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