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的病是大一的时候就有征兆的,那时候刚来瓷烟,一直贫血,经常呕吐,精神不振。我以为只是简单的水土不服,没在意。
直到年初时在和齐鲁的小聚上晕倒,报告出来的时候已经是肾衰竭,除了肾移植,没有什么办法能救我的命。如果没有齐鲁替我支付大笔的透析费用,我想我是不会撑到今天的。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并没有大哭大闹,声嘶力竭的想证明这不是真的。反而有一种释然,我甚至想过在我离开以后的很长时间里,齐鲁、北方、薇薇都有了全新的生活,沉默间偶尔想起我这个逝去的老友的瞬间。
是会微笑,还是泪流满面?
也许等他们都老了,头发白了,牙齿也掉光了,年少时那些小时光都被遗忘。他们记不清自己的样子,再也想不起我的样子,只记得我那个荒废已久的名字。
我想,除了他们,我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我不知道北方是否真的向她说的那样去买了东西,因为她回来的时候是被齐鲁抱回来的。
齐鲁说北方接热水的时候不小心,烫了手,暖水瓶砸到脚上,连脚也烫了。
我来不及思考北方说去买东西为什么还会被烫到,只是着急的让齐鲁带北方去看医生。
不用不用,上次南方烫了手的药膏还在我包里,拿出来涂涂就好了,不用兴师动众的。
北方指着她的放在我床头的包连连冲齐鲁摆手。
我从包里找出药膏来给她,齐鲁蹲下来替她擦药。北方嘴上说着不疼,五官却拧在一起,嘴唇咬的泛紫。
看着齐鲁单膝跪在北方面前,我忽然觉得很有画面感。
好像齐鲁并不是在为北方擦药,而是为她戴上钻戒,眸光温柔似水。
没有羡慕、没有嫉妒、没有不甘,只有说不完的祝福,我甚至比他们中的谁都还希望这一幕早点在现实生活中上演。
或许我对齐鲁的感情,并不是我所认定的喜欢,只是依赖,像亲人般的依赖。
我独享齐鲁六年,北方突然回归,齐鲁把注意力转到她的身上,让我产生失落感这也无可厚非。
这一刻,我才明白,齐鲁从来只属于北方。
我拿起手里的相机对着齐鲁和北方,悄悄的为他们拍下照片。我想,真正的感情就该是这样,在争吵过后仍全心全意地为对方付出。
就在齐鲁帮北方擦好手上的伤,替她脱鞋擦药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青绿色的抹胸洋装,微卷的褐色长发不经意间散落在耳畔,细白柔软的手指,镶钻的九寸高跟鞋。无论是包包、鞋子、指甲、妆容都精致到无可挑剔。
出现在我面前的女子用螓首蛾眉,冰肌玉骨,风姿绰约来形容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她看着背对着她的齐鲁和北方的表情却没有她的外表这么好看,甚至可以用“狰狞”来形容,就像那天林尔岚看着北方的眼神一样。
直觉告诉我来者不善,但看着她屏住呼吸发怔的样子有种人动弹不得的感觉,好像只要是用力呼吸她就会碎掉一样。
我都不由自主的跟着她屏住呼吸,她看着齐鲁,我看着她。
我看着她的绿鬓朱颜,觉得是那么熟悉,似乎有迹可寻。我突然想起齐鲁手机上的那张照片,苏桔梗!
在我想起她的名字的时候,病房里也响起齐鲁的名字。
苏桔梗猩红着一双眉目,冲到齐鲁的面前,把包砸在齐鲁面前北方腿上。声音高到几乎要划破耳膜,她叫,齐鲁!
北方被她触到伤口,吃痛的叫起来。我顾不得还没滴完的点滴,拔掉手上的针头就奔到北方身边,把她护在身后。
齐鲁,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
苏桔梗不断捶着齐鲁,几乎是要崩溃掉,齐鲁只是有些心疼的闭上眼睛,似乎不愿意看到她这幅样子。
我和北方吃惊看着发疯的苏桔梗,就算她误会了齐鲁跟北方之间有什么,也不至于发怒到这种濒临精神崩溃的地步吧?
你、还有你!苏桔梗转过身来指着我和北方,你们都伤害我!你们想抢走我的齐鲁,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休想,你们休想!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桔梗,你别这样,你别这样。没有人想伤害你,没有人会抢走我,没有人会抢走你任何东西。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
齐鲁像哄小孩子般的哄着浑身战栗的苏桔梗,原来她的控制欲和占有欲,比我想象的还要强百倍。那我就无法想象齐鲁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了。
不好!齐鲁,你喜欢别人了,你喜欢别人了是不是?!有人告诉我你喜欢上别人了,你要抛弃我了,是不是?是不是?!
苏桔梗的指甲深深的嵌进齐鲁的手臂,她用一种既恐惧又期待的眼神看着齐鲁。看着她与外貌格格不入的行为,我邪恶的怀疑她是不是有精神病什么的。
没有,桔梗,我没喜欢上别人,我是你的,我不会离开你的。
不,你喜欢上别人了!你喜欢上别人了!你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给林南方治病!只是为了利用我,你们都利用我!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苏桔梗猛然又推开齐鲁,各扫了我们三人一遍,飞快的奔了出去。
齐鲁脸上有应付不过来的疲倦,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就朝着苏桔梗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