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昏暗的酒吧里,节奏带感的重金属音乐喧嚣着人的耳膜,舞池中央扭动的身体朝气而充满活力,像是不知疲倦的钟摆上了发条,不知什么时候是停歇。
姜心然大概是心情不好,一杯接一杯的灌自己酒液,不一会儿,她面前的吧台上就清一溜排开了好多空酒瓶。
闫娜在她旁边,不敢劝,只哭哭啼啼,“心然姐,你就帮帮我这一次吧……我,我真的不能没有这份工作啊,我弟弟在医院躺着,父母为了他的医药费房子都卖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你去帮我和苏总求情说说好话吧,我保证,易向暖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说出去半个字的!”
“啪”的一声,姜心然把喝空的酒杯狠狠拍在吧台,瞪了她一眼,“你哭够了没有?吵吵闹闹个没完,真是让人心烦。”
“心然姐……”
“够了!”姜心然厉声将她打断,呵斥道:“你到底有没有想清楚你为什么会被辞退?还不是你自作聪明,以为听了几句话就拿住了易向暖的把柄,就算是你要告状,我拜托你也挑挑人好不好?苏沉是谁?你要说的是他妻子的丑事,他会允许你这么做吗?打的不是他自己和公司的脸吗?”
闫娜一脸懊悔,摇着姜心然的胳膊,继续哭饶,“心然姐,我知道错了……你就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帮帮我好不好?”
姜心然瞥了她一眼,或许终是有些于心不忍,她叹了口气,将闫娜的手默默拿开,“不是我不帮,是我真的帮不了你。你知道了那么多,触及的又是苏沉的底线,他怎么可能让你继续回来公司?你现在在外面,要是把事宣扬出去,他可以说你被辞职心中不平故意泼脏水,如果让你回来,那就真是他自己蠢,要埋下一颗定时炸弹。”
更何况易向暖这一次是铁了心的要查易昌平的死因,关于她入狱过的这件事,是她最后一张能向苏沉求得自保的王牌,她怎么能让闫娜回来打乱自己的计划呢?
闫娜依旧在哭着,这里的环境本就纷杂吵闹,哭声再一听进姜心然的耳朵里更加让她烦躁,连半分喝酒的兴致也没有了。她动了动身,提起包包刚想要走人,又被闫娜警觉的一把扯住。她无奈叹了口气,低头从包包里翻出张卡塞进她手里,“拿去吧,应该够你弟弟的医药费了。剩下的钱,你可以去做点小生意,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了。”
姜心然从酒吧里出来,这里是m市最有名的酒吧一条街,长长的街头巷尾,连夜里吹来的风都恨不得夹着酒气。在这样的夜晚里,酒精就是个最容易发酵的东西,她觉得脑海里一阵昏沉,整个世界都变成五颜六色的模样,越发的光怪陆离。形形色色的男人和女人从酒吧门口进去又出来……在这里,身着紧致短裙的女人们就像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甚至没有选择的权利,她们的脸上或笑或冷淡,三分真,三分假,剩下的四分都是不为人知的苦涩。
姜心然的眼里没有来由的一阵厌恶,胃中也跟着翻江倒海,刚才一口气喝下的那些酒液像是积蓄满了能量,一下子涌在喉头。
她再也忍不住,小跑两步趴在最近的一只垃圾桶旁边,弓着腰呕吐起来。
直到眼里都泛起了泪雾,腹腔内的感觉才终于好受一些。
“美女,你心情不好啊?喝那么多酒,吐的难受了吧?”
姜心然抬头,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了三个油腻腻的男人,清一色的花衬衣,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就高调的露在外面,好像生怕别人看不见一样。他们站的离她很近,眼睛从下往上瞟,不怀好意的绽出精光。说话的那个作势就要来扶她,油腔滑调,“小模样真是让人心疼,来来来,我扶你去旁边休息休息……”
明明是不同的人,不同的地方,这个场景忽然就和她记忆里尘封的某一处重合了。
姜心然拿手背抹了一把嘴,狠狠把那人要落在她肩头的手打掉,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那人毫不在乎,反倒来了兴致,“还挺有脾气。”
姜心然不想和他多说,直起身准备离开。那人向着身边的兄弟使了个眼色,其他两个就很识趣的一步跨上,挡在她要离开的路前。
“别走啊,你看你喝了这么多酒,要不,哥哥送你?”
她停下,斜眼睨着,“你也配?”
当着自己兄弟的面,被一个女人出言羞辱,那人心里登时就窝了火气。他一下吃瘪,抬头冲两个手下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抓了她!老子今天还非得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姜心然心里一沉,当机立断抡起自己手中的小挎包,毫不客气的就往其中一个人脑袋上砸,迈腿就要跑。可是还没跑出去,就被人粗暴的扯住头发,刚才那个被她砸懵的也在这个时候回过神,跟着上来将她两只手拧在背后,牢牢控制住。
她眼见挣脱无望,开始大叫:“来人——来——”
“堵上!把她嘴堵上!”
其中一个被她这番举动吓了一跳,立刻伸手去捂,又听人道:“给我带走!”
说着,那两人就合力把姜心然往旁边一条小巷里拖。
一直出声吩咐的那个定了定神,左右环顾了一圈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这边后才跟着小跑进去。
这条小巷是酒吧街的背面,清晨打烊扔垃圾时才会有人出来。进口处有一只瓦数不高的灯泡,内里杂乱不堪,散散扔着几个漆绿色的垃圾箱,在夏季沉闷的天气里,恶臭尤为明显。
姜心然的嘴依旧被捂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可是在这里,能碰见一只野猫都算是幸运。
那个人走到她面前停下,两眼怒气地看了她半晌,伸手在她细嫩的脸颊上拍了两下,“你给我跑啊?刚才不是挺能耐的吗?”
他摸了摸下巴,围着姜心然绕了一圈,“要不是看你长得还不错,你真以为我能有那么好脾气的跟你说话?这么不知好歹,难怪苏先生要给你点儿苦头尝。”
苏沉?
姜心然陡然间睁大瞳孔,也忘记了挣扎,满眼都是不能相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为什么会提到苏沉的名字?是他派他们来的吗?
“今天也怪不了别人,要怪就怪你自己,没事去招惹苏先生的人。”
男人狞笑了一下,粗糙的手指顺着她的脖颈往下,轻轻勾开衣领。这让姜心然感觉前所未有的侮辱,多年前那个噩梦般的记忆再度向她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