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疑难杂症
“草民给定王爷、定王妃磕头。”
老父亲跪在地上磕头，他不行，脊背弯曲脸贴在大腿上，头都抬不起来。这个模样，让在场的人都生出同情心。
夏侯晔都为之动容，他抬手，“起来吧。”
陆琬琰换了身利落的衣裳，戴上口罩和手套，给病人检查脊椎情况，“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严重？”
“他出生就与其他孩子不同，脊背弯曲得厉害，当时他奶想扔粪桶里淹死算了。我媳妇不忍，哭着闹着留下来了。”
方大其实也不忍心，老实巴交的答非所问，“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上面有五个姐姐。这次来求王妃看病，五个姐姐都出了钱...”
絮絮叨叨一大堆，没回答陆琬琰的话。
方苗自己回答，“王妃娘娘，草民十岁后这个腰就越弯越厉害，直到今年紧紧贴在了腿上。”
这些年，他从来没有躺着睡觉，吃饭喝水更是痛苦，最艰难的还是如厕。
“你这是先天性的腰椎畸形导致的功能性障碍表现，一般药物不起作用，唯一的希望就是手术。”
检查完毕，陆琬琰脱下手套，“只是现在这里还不具备手术条件，你可能要等几天，手术室和病房准备好了你再来。
当然，手术存在风险，能救你治好你的病，让你能直立行走、提高生活质量。风险就是你身体不好承受不住手术，在手术中没了，也有可能术后感染，要了性命。”
该说的必须说清楚，“你们仔细考虑一下，考虑清楚了决定拼一拼再来告诉我，我准备给你手术。”
“王妃娘娘，都说您是神医，这、这治病还会死人吗？”方大急了，“那、那治好的机会肯定要大一些吧？”
“一半一半吧。”陆琬琰不是危言耸听，这样的医疗条件，她做手术告诉家属都是这个比例。
“这、这...”
方大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想给儿子治病，又怕失去儿子。他跪下给陆琬琰磕头，“王妃娘娘，您救了那么多人，求您一定要救他，他不能有事啊...”
理解他的两难，陆琬琰让桂公公扶他起来，“手术不是吃药针灸，它有风险。你们回去好好商量，决定了再来找我。”
人命关天，她会尽最大的努力治病救人，风险依旧存在，无法忽视。
知道这是一定要考虑的问题，方大不敢做决定，他跪下磕头，“那、那草民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牵起方苗的手，父子俩准备离开。还没走到门口，方苗停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爹，我这样活着人不人鬼不鬼，若是继续这样活下去，还不如死了。”
“苗啊，爹对不起你。”知道儿子活得痛苦，当年就该听老娘的话，扔粪桶里淹死，不会活受罪这么多年。
方苗转过身，坚定的道，“王妃娘娘，我愿意做手术，生死有命，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不怪任何人。若是后半生还要这样活着，我宁愿现在就死。”
“你这孩子，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娘怎么办？”方大没忍住哭了，“不管怎么样，总有个人在啊。”
“爹，我活得太痛苦了，若是不治，我也不想活了。”父母年事已高，他不想继续拖累他们，“儿子来世再报答你们的恩情。”
方苗想搏一搏，“求王妃娘娘给草民做手术。”
看他决心很大，陆琬琰说道，“回去好好跟父母谈一谈，还有的你姐姐们，谈好了直接来找我即可。”
“好，谢谢王妃娘娘。”他无法行礼无法下跪，“等草民好了，再给王爷王妃磕头。”
“好，有这个机会的。”
听了陆琬琰这句话，父子俩为之一振。离开后，方大小声问方苗，“王妃娘娘的意思，她能治好你，不会有事？”
“爹，我的情况这么严重，最后是什么结果都有可能。王妃娘娘当然要把危险告诉我们，让我们有心理准备。”
方苗安慰方大，“爹，万一我走了，你别伤心。苦了这么多年，就当儿子圆满了。每天听恶言恶语，看怪物一样的眼神，儿子真的受够了。”
回想儿子这些年遭受的白眼和谩骂，方大红了眼眶，“好，咱们就赌一回。输了，咱们下辈子做父子，赢了，爹给你找个媳妇，多给爹娘生几个孙子孙女。”
方苗笑了，“好。”
等父子俩走了之后，时星同情的说道，“这个少年真可怜，脊背弯成这样，如何生活啊。”
时月点头，“这世间真是什么千奇百怪的病都有，最可怜的就是病人了。不过遇到咱们王妃，是他们的福音。”
“这个病确实让病人很痛苦，若是早一些遇到，手术的风险会降低很多。”之前做过同样的手术，陆琬琰很有信心，“术前准备，还得做一些支具。”
这里没有他们的工匠，夏侯晔说道，“你画下来，我去工部让他们给你做。”
“还得找两个骨科经验丰富的大夫，军医最好。”从绒城过来来不及，陆琬琰把找人的这件事交给夏侯晔了，“咱们去一趟太医院吧？”
听说定王妃来了太医院，只要今天在太医院轮值的太医都来了。又听说定王妃过两天要做个手术，要请两位对骨科和外伤经验丰富的大夫去帮忙，众太医都跃跃欲试。
能去帮忙那就是长见识，赶紧报名。
这个时候不是谦虚的时候，院使大人当然要先让自己去。他姿态放得很低，谦虚的道，“下官全科都能胜任，愿意跟在定王妃身后学习。”
左右两个院判毛遂自荐，给打下手也愿意。没办法，陆琬琰只能点头答应了。
御医太医们心中不服，碍于他们官位高也不敢说什么。知道他们有些过分了，孙院使摸了摸胡须，“我们去了之后一定详细记录手术过程，回来后大家一起学习。”
众人才服气了些。
确定好人之后，陆琬琰把病人的情况跟三位说了，“这次手术很关键，关系着一个年轻人一辈子的事情，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病能治好，孙院使和两位院判都摩拳擦掌，听陆琬琰的指挥。
这般配合，陆琬琰说道，“病人到了之后，我再请三位过去会诊。”
“好，那我们等王妃娘娘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