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怎么都不说话？”贺子晟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文言回家后的表现有点反常，一言不发的。
贺子晟进去洗澡之前文言正拿着遥控百无聊赖得在换台，如今半个小时过去了，她还是在换台。
文言正发着呆，被忽然出声的贺子晟吓了一跳，抬头一看。
要不怎么说这世界不公平，为什么男人随便洗个头洗个澡出来就这么帅气逼人的，而女人却要花那么多心思打扮自己。
她呆呆望着贺子晟，他平时看起来像是高高瘦瘦，可脱了衣服才知道这人把自己练得有多精壮。
“非人哉。”文言打趣感叹一声，猛地向后倒，靠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怎么非人了？”贺子晟蹿到她面前，一脸孩子气得把自己的头埋进了文言的肩窝上，半干不湿的头发打湿了她的脖子。
她一把抢过他的毛巾擦着自己脖子上的水滴，“一边工作这么忙，一边还要健身，哪有人那么优秀了还对自己的要求那么严格的？所以我说你非人啊。”
文言承认自己这个老公的确优秀，而她却是个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主。过去上学的时候，明明以她的资质可以拿到班级前三的成绩交换到别的国家深造，可她还是选择在家葛优瘫。
想来这些年来她最努力的时候就是为了生活费在国外拼命做兼职的时候了。如今衣食无忧，她便对什么都没了动力。
“我对自己要求严格，还不是为了让你赏心悦目？”贺子晟起身去倒水，顺便秀了一路自己的各种肌肉。
文言却有些懊恼，“可我一向那么好吃懒做，没你那么严格要求自己。”言下之意是怕贺子晟嫌弃。
贺子晟伸手捏住了文言的鼻子，“得过且过也是一门学问。”不管她选择把自己的生活过成什么样，他都喜欢。
文言被他捏得喘不过气来，一把扭过了头，边捂捂自己发红的鼻子。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这么喜欢捉弄人？她半是撒娇得瞪了贺子晟一眼。
“刚才在想什么那么认真？”他又问道。
她的脑子里一直在回想刚才文冰对自己说的话。
“姐，你什么时候有空回家吃顿饭？那里终归是你的家啊。”
文言紧咬着下唇，像是思考什么重大的事情，“没什么，刚才文冰让我回家吃饭，我已经拒绝她了。”说到底文家人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贺子晟静静观察着她的表情，每次有什么纠结的事情她就爱跟自己的嘴唇过不去。
“要是真心想拒绝她，现在就不用那么难过了。”他在边上悠悠的补了一句。
这话说到文言的心坎上，虽说过去李欢欢和文智对她不仁，可她还是不争气得觉得不应该直接跟那个养大她的地方断了联系。
心里总是拿不定主意，才一直暗地里跟自己较劲。
“别总想着那些不开心的事了，”贺子晟揉乱了文言的头发，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喜欢欺负她，“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都是对的。”
文言看看他，这人总能说中她的心事，真是可怕。
还好贺子晟是她的老公，若是她的仇家，那真是死了还在给他数钱，文言在心底腹诽道。
“为了让你开心一点，我准备给你一份礼物。”贺子晟装作神秘兮兮得走进卧室，出来的时候顺便调暗了客厅里的灯光。
他捧着一个礼盒放在了文言的面前。
哪有不喜欢收礼物的女人，文言惊喜得一把将盒子放在了腿上，“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有礼物收？”
见文言那么开心，他觉得这礼物是买得值了，“给自己的老婆送礼物还需要挑日子吗？”
文言不置可否，摇晃着礼盒想听听里面装的是什么。
她孩子气的动作逗乐了贺子晟，“打开看看不就知道是什么了。”
“没情趣。”文言刚埋怨道，又想起拿人手短，还是不要说人家的不好了，便美滋滋得拆开了她的礼物。
雪白的婚纱堆在盒中，几颗碎钻在灯光下闪着若有似无的光芒。
任文言再聪慧，也想不到贺子晟给自己送了这么一份大礼！
她小心翼翼得取出婚纱，在身上比划着。
这身婚纱算不得极奢华，她也见过比这更美的样式，可这剪裁衬在文言身前，却是连不用穿上都觉得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真美。”贺子晟在镜子面前由衷地夸赞着文言，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她穿上它时的样子。
文言却是皱着鼻子娇嗔道，“我现在那么胖，根本穿不上，你怎么知道美不美。”她有些遗憾，看得着摸得着却不能穿的感觉糟糕透了。
“再过几个月不就能穿了，到时候我们抱着娃办一次盛大的婚礼。”贺子晟信誓旦旦地承诺。
文言这才想通他为什么要给自己送这份礼物，“是因为那天我说自己很羡慕朋友圈里别人都有婚礼吗？”原来他早就把自己的一切都记在了心底。
“我贺子晟的女人，不需要羡慕别人，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办到。”贺子晟的声调低沉，却字字句句落进了文言的心房。
“如果这肚子里是个男孩的话，在他爸的耳濡目染下长大该多会泡妞啊。”文言古灵精怪的摸着自己的肚子，趁贺子晟不注意时踮起脚尖给了他一个香吻。
拥吻间，流淌着无处可藏的爱意。
文家。
“妈，你睡了吗？”文冰洗漱完经过李欢欢的房门时，轻轻叩了两下门。
“没有，没有。”门还没来得及打开，就已经听到李欢欢急切的回应。
她急急忙忙得打开门，边披上一件外套，想必是已经躺下了。
不过是自己的女儿来房间而已，李欢欢这么受宠若惊的样子，文冰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
“没事，跟你说说话。”文冰扶着李欢欢的肩膀，抵着她往房里走。
“刚和齐旭约会回来吗？”李欢欢的笑容很真诚，她是为女儿好的。
文冰嗯了一声，“刚刚是姐姐送我回来的，我跟齐旭在外面碰到了他们。”
李欢欢太久没有听到这歌称呼，一时恍了神，好半天才问道，“文言还好吗？”好几个月没见到她了。
“妈，我们叫姐姐来家里吃饭好不好？”她换了个话题。
“文言她，愿意来吗？她快生了吧？”李欢欢的样子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看得文冰不忍。
“还有两个多月吧，妈，我觉得怀孕好辛苦。”文冰轻靠在李欢欢身上，像小时候一样用下巴摩挲着她的肩膀。
“对啊，以前怀你的时候我吐了好几个月，生你的时候还疼得死去活来的。”李欢欢像回想起了久远的往事，“其实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对不起你们。”
她一滞，她知道有些话李欢欢憋在心里很久了。
文冰坐在李欢欢的床边，听她说着，“因为我的任性和愚蠢，害得现在家不成家，是我对不起你和小智。”她的眼里泛着泪。
“妈，你不要难过，我挺好的。”文冰轻拍她的背。
“怎么会好呢？我知道因为我们家情况复杂，齐旭的父母也反对你们在一起。如果不是因为我，早知道当时我认个错，被扫地出门也好过现在看着你这么无奈。”李欢欢说着说着已然泣不成声。
“妈，你怎么知道齐旭的父母不同意？”文冰回家从来不提这事，现在她有股不好的预感。
“齐旭的妈妈私底下找过我。小冰，我对不起你。”李欢欢心里的自责内疚早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文冰猜想得没错，她苦笑，齐妈妈居然做得这么绝。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不要为我操心了。”文冰深吸一口气，安慰着母亲，随手取了张纸巾为她拭去泪水。
她的角度望去，正好可以看见李欢欢的头顶，当初那么爱美的女人，头上也开始渐渐冒出几根白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