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高朗,你这是成心跟我过不去是吧,孩子们才多大,她们懂什么,现在就强制,以后还不得抑郁。”
王高朗窃喜,面上不动声色地点头,“是是是,我刚刚说错话。我这不是急嘛,心急容易出馊点子。那你说,该怎么样,我全都听你的。”
王高朗这是以退为进,将所有的问题都还给了杨柳。现在俩孩子不想要保姆,使出这样的小点子。杨柳看着好像很凶,对待孩子们严格,实则最心疼孩子的也是她。她压根不会因为这些问题心狠,任其孩子们哭、闹,她做不出。否则她当时不会因为文文肾积水,而放弃工作了。在她的世界里,孩子们比工作还要重要。 杨柳先是安慰孩子们入睡,然后让蔡阿姨收拾一片狼藉。 这事,她心里也没谱,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是令她没想到,孩子们和蔡阿姨的矛盾是越来越大,她们压根不听蔡阿姨的话。蔡阿姨让她们俩做什么,她们都反着来,这让蔡阿姨的工作没法做。 虽然杨柳悉心教导她们,要尊重保姆阿姨。妈妈没有离开她们,只是去上班,大家每天都会见到,她们并没有失去妈妈。但在孩子们的眼里,妈妈去上班,意味着她们失去了妈妈,她们才不要。她们一定要跟蔡阿姨对着干,让蔡阿姨无法工作,然后妈妈就会回到她们的身边。 这日,蔡阿姨去幼儿园接两娃下课回家。车子在车库缓缓停下,蔡阿姨让她们一个个下车。 蔡阿姨下车之后,只见文文,不见宁宁。她惊了,“你妹妹呢?你妹妹去哪了?”
文文摇摇头:“我不知道。”
蔡阿姨心急如焚,带着文文四处找宁宁,却不见踪影。 蔡阿姨给杨柳和王高朗打电话,二人得知,放下手头上的事,各自赶回家寻找宁宁。 最终,三人在楼下的流浪猫聚集地找到宁宁。宁宁从保安叔叔那里要来了面包,在喂野猫。正是宁宁去要面包这个举动,杨柳询问保安时,保安想起有那么个小女娃,带着三人找到孩子。 宁宁哼着小曲,不亦乐乎。 杨柳和王高朗怒火滔天,这孩子越来越没谱了,敢跟家里人开这种玩笑。 杨柳维持体面的微笑,让王高朗去上班,她们带着宁宁回家。王高朗想说什么,但作罢,杨柳管孩子有一套,自己不想多掺和。 回家之后,杨柳让蔡阿姨和文文一块去厨房做菜,自己则是和宁宁回到房间。 杨柳把门一锁,对宁宁严厉地教育,今天的行为是不对的,不可以跟大人开这种玩笑。宁宁低头不说话了,闷闷不乐,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姿态。 杨柳第一次感受到,这孩子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 “你现在是什么态度,妈妈是这么教育你的吗?”
宁宁哼哼唧唧,“妈妈,我不喜欢蔡阿姨。为什么你一定要找蔡阿姨带我!我就不喜欢!不喜欢!”
杨柳感到血液往脑子里冲,“宁宁,这没有你喜欢不喜欢的,妈妈既然找了蔡阿姨,你就要跟着蔡阿姨,容不得你说不。”
宁宁嘴巴一瘪,哇得一声哭出来。 “哭,你就是哭也没用,这是妈妈做的决定!”
杨柳决定把心一狠,不让孩子左右自己的想法。随即她开门出去,把宁宁锁在里头,让宁宁自己反思。 蔡阿姨和文文听到动静过来,蔡阿姨皱眉,“这孩子真要好好教,我帮过那么多家人,第一次见到脾气那么坏的孩子。”
文文说:“宁宁不是脾气坏,宁宁就是不喜欢你!”
蔡阿姨气恼:“你这孩子……” 杨柳说:“好了,让宁宁在里面自己反思一下,小孩子嘛,一会晴一会雨,很快就会好的。你刚来,孩子们不接纳你是正常的,你需要耐心的。”
蔡阿姨脸色一变,“这我懂的,我拿她们俩当亲生的看待,早上宁宁不肯吃饭,是我一口一口喂的。你放心,我照顾孩子有一手,大家对我风评都很好的。”
蔡阿姨夸夸其谈自己的“成就”,杨柳心里不满,表面上脸色不变。在她的世界里,她不需要那么多虚的,她要的是实打实的结果。她并不喜欢蔡阿姨,但不会因这事辞退。 宁宁不仅没反思,到了晚上闹着不吃饭,以示抗议。 杨柳觉得,宁宁这脾气跟自己真像,刚烈、有主见。她知道自己是什么德行,吃软不吃硬,于是用怀柔政策。 宁宁闹了半天,气焰也消了大半。她头回遇见妈妈对自己过于强硬,一直接受不了,感觉妈妈不爱自己了,她不吃饭主要想看妈妈还爱不爱自己。 杨柳语重心长地劝了宁宁几句,让她不要再闹了。宁宁不听,依然故我,她感觉妈妈只想解决事情,不关心她。 “好了,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宁宁眨巴了下眼睛,“我不喜欢阿姨,你让她走。”
“即使蔡阿姨不在,也会有别的阿姨,王阿姨赵阿姨……难道你一个个都要赶走吗?”
“我不管,我就不喜欢蔡阿姨!”
“你不想吃就别吃了!”
杨柳恼了,摔门而出。 王高朗晚饭是在外头吃的,跟同事聚会。回家后,家中氛围异常,蔡阿姨上来念念叨叨,说孩子一直闹脾气连晚饭都没吃,让他好好管管。 杨柳在房间里看书,王高朗进来,问道:“怎么回事,听说孩子晚饭都没吃?”
杨柳将经过气愤地说了一通,“蔡阿姨真是的,一点都奈何不了孩子。宁宁脾气倔的要死,我们这个家,怎么叫个保姆来,越来越乱了。”
王高朗捏了捏杨柳的肩膀,“这事,你要理解孩子,家里忽然来个陌生人,心里肯定不舒服。”
“那你说,这事怎么办?”
“现在都这样了,没办法,只能先安抚宁宁情绪。她不喜欢蔡阿姨,那就让蔡阿姨走,我们再找。”
“那蔡阿姨不行,以后什么阿姨能入得了她法眼?”
“这事,是你太急了。你一直陪着孩子们,如今想要上班,随便找个阿姨,孩子们内心接受不了。”
杨柳沉默。 王高朗顺势提出,“要不,你缓缓?”
缓?她都几岁了还缓?她为家庭放弃工作,如今好不容易又可以重回职场,绝对不能放过这次宝贵的机会。 “再说,现在保姆不安全。我看网上那些写保姆的新闻,也挺可怕的。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真安心把孩子给一个陌生人吗?”
杨柳感到社会对于女性的不公,明明她有才华,却要被家庭拖累。但王高朗所言是她心中顾虑的,她现在还在家里,保姆自是不敢做什么的,倘若她去上班,让俩孩子跟着保姆,万一保姆意图不轨,她是担忧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高朗,你爸妈不是退休了吗?”
王高朗一怔,杨柳所言,难不成是想让自己父母来? “你不是和我爸妈井水不犯河水,让他们过来,你能适应吗?”
倘若保姆这条路走不通,只能找父母过来。杨柳本想说让自己父母过来的,但王高朗肯定是不能同意,再者会惹高家两老不满,不如退而求其次,让王高朗父母过来照看。到时候自己忙起来,未必有时间跟他们计较太多。 他俩过来能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以后孩子们适应自己不在身边,也长大了,会保护自己了,再找个保姆也行。 王高朗明显感受到杨柳的态度坚定,他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头,“行,回头我问问爸妈。”
杨柳说:“要是你爸妈不行,我爸妈愿意过来带。”
王高朗头皮发麻,杨柳这一举动,是在逼自己父母同意。自己父母传统,怎么着都不会同意冯翠兰夫妻俩过来带小孩,这传出去像什么样。 第二天,王高朗打电话跟母亲提了这事。 杜琴不想来带,杨柳年纪轻轻的,干嘛要找他们带。一听杨柳要去上班,又说是要亲家过来带娃。她是千万个不肯,不肯杨柳去上班,不肯亲家来带。 王高朗说:“妈,杨柳心意已决。你们要是不愿意,我只能让她爸妈过来带了。”
杜琴想到儿媳脾气硬,自己儿子软弱,要是让冯翠兰过来一掺和,那还有他什么地位。她马上说:“妈和你爸商量,你别急。”
杜琴刚挂完电话,就跟身边看报纸的王明商量这事。王明听完,没什么想法,只说:“既然孩子们需要我们,我们就去。”
杜琴计较:“孩子们需要你,你就去?你真当自己是块砖?”
王明纳闷:“那不然呢?让亲家去带?那我可不肯,传出去对我们家不体面。”
“教育小孩本来就是杨柳的事情,她怎么会想不开去上班?这事……” 王明比杜琴想得透彻,那是人家杨柳的事情,人家想上班,他们也没办法左右。 “要不然,孩子我们去带,我教育教育杨柳,让她赶紧辞职带娃。她又不缺钱,搞得那么拼做什么!我得让她知道,什么叫家,什么叫工作!工作永远帮别人干,家才是自己的。女人家,怎么连着点事都需要我教育,一点不懂事。”
王明无异议。 杨柳得知公婆愿意来带娃,开心不已,连忙辞退蔡阿姨,迎接公婆的到来。 王高朗提前给杨柳打了预防针,他爸妈没那么好相处,让她自己小心点。杨柳觉得这不算什么,都肯帮自己带娃了,一切都好说,她会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