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昌本想着向琳也不容易。一个孕妇过来上班,还要被人指指点点,索性就收手。 再者报表的事情不严重,他在江总面前多说几句,撑死被多责怪几句,也没什么。 但陈阳明里暗里在威胁自己。留昌骨子里是桀骜不驯的,不服气。宁可吃一颗糖,也不愿被人所威胁。他面上对陈阳是点头同意的,实则内心积压一堆火气。 周三晚财务部聚会。向琳向来不参与这种会,觉得没劲无聊。大家多是有“利”可图。向琳没想法,不想从中掺和。 她看了一眼芳芳,从下午开始就心不在焉,问自己该涂什么颜色的口红、眼影。未婚女人和已婚女人之间永远隔着喜马拉雅山。 到点下班。向琳正欲离开,留昌一个电话打来,让她必须过去。 饭局?她一个孕妇过去算怎么回事? 向琳直接就拒绝,留昌笑,让她给个面子,又劝陈阳也会过来,保证不会让她喝酒,“小姑奶奶,你肚子都大了,我怎么敢劝酒,我是不是疯了?”
向琳心想有道理,谅他也干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包厢里,财务部的同事一个个喝得兴高采烈,一波一波的人在四处敬酒。 向琳无所求,冷眼看待一切。这就是一副精彩的浮世绘。 眼见着时间差不多,她端着果汁去敬陈阳、留昌。 陈阳见向琳笑盈盈地夸奖。留昌随意附和,不是很满意。 向琳、留昌碰杯。向琳说:“留总监,接下来还需要你多多关照。”
留昌笑,“关照是肯定的,毕竟陈总也照应你。只不过……你,哎,你让我怎么说呢?我不是不讲人情的人,我的心很软。我看到你作为一个孕妇,还要坚持工作,真是辛苦。但……你做事,真是一点都不着调!上次报表的事情,我以为你吸取了教训,结果……怎么回事?让你写个材料,错别字一大堆,公众号一发,让人都快笑掉大牙了!”
包厢里大家吵吵嚷嚷的,留昌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只有向琳和陈阳听到。 在陈阳的特别关心之下,向琳从特别小组里调出,现在帮忙财务部写写材料,偶尔发发公众号。没什么重要的大事。 向琳面色难看。 陈阳一怔,顿时有些下不来台。 留昌这话说得他好像是在包庇关系户。而且这关系户还特不上进,每天只知道闯祸。 向琳猛地明白,留昌让自己的过来的意图,不过是想在陈阳面前奚落自己。自己找了陈阳这个帮手帮自己说话,他为了让自己不好过,特意在陈阳面前故意使坏。内心可谓是极其黑暗。 向琳闷闷不乐地离开,一股子气不知道如何发泄。 留昌真的很懂,懂如何碾压她的自尊心。 这个狗男人! 这仅仅是开始,接下来,留昌开始四处找她的麻烦。没事就批评她,这个做的不好,那个做的不好,反正在他眼里,她做啥错啥。 以及别的同事请假容易,随口一说就出去,等到她,可没这么简单,必须按照规章制度请,面对的是层层审批。回回给留昌签字的时候,要么他的脸色总是铁青,要么他一堆破事忙得压根没空理她,她感到一阵窒息。 以前的只是普通版本,现在是Plus。 向琳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被如此对待。 她跟留昌没仇啊,他何必何必如此对待呢? 向琳没辙,又去找杨柳求助。杨柳是此一时彼一时,她不是忙工作,就是忙家里事情,压根没空。 万般无奈,她去名表店。 杜秋被詹菲菲碾压得业绩吃不消,心有倦怠。她一看向琳来了,招呼向琳在员工室喝牛奶。 杜秋劝向琳,她现在已经七个月了,工作上的事情,若不想辞职,可以暂缓。直接提早请产假就行。反正她也不在乎那一星半点的工资。 向琳是不在乎钱,但问题是,现在面子丢了,这可怎么办? “琳姐,说句不好听的,你要真在乎所谓的职场,你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很多事,是你自己选择的,而不是你无缘无故遭遇的。你看我,多羡慕你什么都有,可以完全都不用努力,我就不理解,你为什么一定要混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吗?”
向琳喜欢听好话,一下子那么严厉用词,她倒是有些接受不了。 杜秋看出向琳的不满,缓和说:“琳姐,辞职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难吗?”
向琳也曾问自己,辞职难吗?不难!混在这里的意义呢?没意义!那她为什么还要继续呢? 或许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已经习惯颓废度日,不知道前后左右该如何继续? “你让我想想,我想想。”
“琳姐,你不愁吃不愁穿,甚至你想要什么,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都搞不清,你为什么要那么纠结,跟留昌闹得那么凶,这个人,对你而言一点价值都没。”
价值? 向琳的脑子懵了下。 其实她连自己的价值在哪都不知道,感觉活到现在,什么东西是有价值,什么东西是没价值,她不清楚。 看似她拥有了一切,实际她却不曾掌控一切。 向琳回到家,伍振已经在家了。 向琳没心思跟他说话,径自坐在沙发上。 伍振不理解,“怎么看你心情不好?”
“你这不是废话嘛,我看着像心情好的吗?”
“我都跟你说了,让你别干,要么去你妈那里,要么来我公司,非要在你那个小庙里折腾,我真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脑袋里装的什么我不知道,肚子里装的是你的娃!”
伍振被气到,现在夫妻俩一碰面就是咬来咬去,活脱脱仇人见面。 想起电话里,他妈让他好好照顾媳妇,督促媳妇喝补品,督促媳妇安心待产。向琳真是一点都不合作,乱七八糟的事情没少干,正经事是一件都不干。 伍振无奈,去厨房里炖了补品给向琳。他亲自端给向琳,向琳一闻那味,立马知道又是婆婆的杰作,婆婆肯定又搞来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我妈给我做了怀孕餐,不需要吃这个。”
“如果你妈的怀孕餐真的好,那你怎么脸色蜡黄,看上去闷闷不乐。”
“那是怀孕餐的问题吗?那是生活出了问题!我现在心情抑郁着!”
伍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向琳这个德行,自己就是“始作俑者”! “那你到底是什么问题?我上次提的意见,你就没有满意的!?”
“对,我不满意,我就不满意!我就想安安稳稳过日子,谁想到半路杀出个留昌,给我一直使坏。我就是不想辞职,我就是想气死他!”
“……”伍振:“我看留昌没被你气到,你倒是先被留昌气晕。你能不能别这样,你总不能都不如杨柳,不如杜秋的,这……” 向琳虽然自知能力不行,但见不得别人说自己不如谁谁谁。 她气得一下子就打翻了伍振手中的碗。 咣当一声,碗碎了。 伍振:“不爱喝就别喝了,哼,让你辞职你也不辞职,真不知道你整天在干嘛!辞职啊!辞职就好了!”
伍振气得去书房办公。 向琳独自一人卷在沙发上,眼泪哗哗落下。 恍惚之间,她开始后悔当时找伍振,以为会找到一个贴心的好男人,没想到这个男人的野心很大,他想要的根本不是普通的幸福。现在连多哄她几句都不肯,这日子要怎么过啊! 她想跟父母诉苦,但又说不出口。 这就是女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前她想什么就跟父母说,现在可不一样,要顾全这个顾全那个,什么都只能咽在肚子里。 伍振刚办公一会,沈玉花打来电话,小心翼翼地问自己儿子,是不是可以过来看看向琳和肚子里的宝宝。 妈毕竟是亲妈。伍振下不了那个狠心,只能点头应予。 “那些个补品,吃完了吗?”
伍振想到向琳压根没当是回事,不吃。为了不伤老母亲的心,只能说:“吃完了,都吃完了。”
谁知道沈玉花下一句,“那妈再去弄一些,这些都是保胎的宝贝啊,要每天吃。我给你们带。”
伍振刚想阻止,沈玉花说:“妈这次过来时间不长,哎,主要是看你媳妇和孩子,然后,我们俩要检查检查身体,最近总感觉身体不舒服。”
伍振:“妈,你哪里不舒服?”
沈玉花:“这不是过来检查嘛!”
人家都那么说了,伍振为了不让两老的身体更加不好,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玉花小声说:“孩子是男还是女?”
伍振一颤,糊弄过去,“现在医院不给查,不知道男女。”
“难道向琳的父母,他们那么硬的关系,也问不出个孩子的性别?”
伍振头疼,“妈,孩子性别不重要,只要健康长大,这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
沈玉花呵呵一笑,一切都是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