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啊,中国的地产商都是这个样子!我现在一听说是国内地产商就不敢去,现在这家苏州的也是外资,真的怕了!”
这么多年,宁芫没少和各类商业地产商打交道,武志恩说的问题,她当然知道,平心而论,一定要排个序,她会觉得商业地产商里,国企央企相对最容易打交道,既有大公司的规范、又有民企的人情;外资购物中心规范,但没有人情,一刀切;民企的地产商……看运气了。 可是,当武志恩说到中国的地产商都是这个样子,宁芫又不得不对着这位新加坡友邦人士说:“全吉龙,确实是很极端的少数人,以极品的渣,篡取了极致的财富。不过我们遇到的人,又有几个他这样的呢?还是好人多、无害的人多嘛。你我遇到他,也是长了见识,以后对人性的恶,有了更高防范。”
武志恩准备的一大叠材料,宁芫没有接:“武总,你口头告诉我就行了,我会记在心里。你拿的这些材料,如果的确有涉嫌犯罪的,建议你直接提交给司法机构。”
在和武志恩见面之前,宁芫也接到了柳建义的电话:“陈法有和你联系吗?”
除了柳建义、武志恩,好像突然之间,冒出来很多很多要帮着宁芫一起对付全吉龙的人。在他们心中,宁芫就是一位本来就在和全吉龙对打的女侠,他们找到宁芫,因同仇敌忾、也因不敢出头。还有人,是想撼动全吉龙背后的靠山,只要把全吉龙这棵树连根拔起,后面的山就会塌方。 本来已经为公司的各种事情忙得不可开交的宁芫,几乎天天收到来自类似柳建义这样介绍关系的、武志恩这样主动提供材料的,约吃的饭、喝的茶,如果真一个个去见,根本就没有时间精力处理公司更重要的业务。 “大白白,我决定放弃和全吉龙的恩怨纠葛,从聚龙撤出来。”
宁芫对白昼说。 “理由呢?”
白昼走过去,抚摸着她的头发。 “不挣钱呗,时间和精力的投入没有产出。”
宁芫倒是很实在。 “哈哈,那现在的心态和之前战斗力十足的时候相比,有什么不同呢?”
白昼一辈子也忘不了老婆拿着棍子和人打架的样子。 “那个时候是正在开店、到处都有店。圈子这么小,当时不守住聚龙,我们在其它购物中心也会被欺负。”
“现在别的店铺都关得差不多了,这时候关掉聚龙,也无所谓了。”
“我的当务之急,是让公司赶紧找到新的渠道、新的出路,不能把时间花在没有收入的争斗上。”
“老婆英明!确实,干嘛要惦记那个坏男人、占你的时间?他不配!”
白昼假装义愤填膺的样子。 “哎呀,老公,你居然用惦记这个词!这个词只能用在我爱的人身上,好不好?”
宁芫伸手摸着白昼的下巴。 “你不觉得恨,其实是比爱更强烈的感情吗?”
白昼坐在宁芫身边,拍拍大腿,宁芫立刻乖乖坐了上去。 “芫芫,你说得没错:时间和精力,才是我们最有限的资源。我们把它花在恨上,会让我们焦虑、难过;我们把它花在爱上,会让我们轻松、快乐。”
“眼前,你还有很多很多的问题需要面对,制定清晰目标、排好优先顺序,放下那些没有效益的争斗,轻装上阵!”
“老公,这次Mr. Meier来上海的时候,一直板着脸,好些原本应该由总部例行解决的问题,他都不愿意管了。既然德国都不占股份了,我也不想再像以前一样和他据理力争。我只是和他说了申请把环中那家一千平米的大店,调整成一家一百平米的小店,保留下来。无论如何,都要留一家店。”
“股份买回来了,他们现在就是放弃的态度,肯定都会扔给你不管了。那他同意你保留一家店吗?”
白昼知道宁芫的不甘心。这一家店,一定是她想留着的一颗种子。 “他说,就一家这么小的店,留着有什么用?我就说,既然没什么用,就让我留下吧。他就不说话了,我把他的不说话,当作默认。”
是啊,眼前的困难实在是太多了!要操心的事情一件接一件。 正好公司办公室租赁合同到期,Aimee和Vera商量了:搬!台湾业主一听说他们不续租了,急得不得了,对着Vera诉苦:“你们搬走了,我拿什么来付月供啊!现在金融危机,办公室根本租不出去啊,你们不要走,我可以减租百分之十。”
房租预算至少得下降百分之五十,当然还是搬! 不过以Aimee的标准,无论怎样落魄,公司还是搬到了对面一栋全新的甲级写字楼里。办公室一下子缩小到了原来的三分之一,为了节省开支,也只做了极简单的隔断。 刚刚搬到新公司没几天,Aimee接到了严总的电话。这位向来以设计师自居、颇为清高的严总,和Aimee的正式相识,是在聚龙那家三千平米大店的开业典礼上。 那天,Aimee在台上讲完话,走过来和参加开幕式的客人们打招呼。她熟络地问候每一位装修公司的老板,但他们却显得一脸疑惑。 气氛有些尴尬,Aimee只好问这些似乎集体失忆的人:“怎么啦?不认识我了吗?”
Penny有点生气:“怎么着,刚给你们付好装修款,就连我们老板都不理了?”
还是严总反应快,他将信将疑地问:“请问,您是不是平时一直在店里监工的阿蜜啊?好像长得很像!”
“阿蜜?”
Aimee笑了,她一直以为是装修队的人念不准她的英文名才这么发音的,原来他们真的以为她就叫阿蜜。 “是啊,我是Aimee,这么长时间,几乎天天在工地见,怎么还这么问呢?”
“哎呀,原来你是老板啊!我们一直以为阿蜜是公司派来监工的小姑娘,还说你们老板哪里找来的人,又能干、又尽心!你今天的样子和平时差别太大了,根本认不出来了!”
Aimee和这些装修公司老板们的接触,都是在工地,每次一上来就直奔主题,他们平时看到的阿蜜,梳着利落的马尾、一身牛仔服,走路带风、干活麻利,甚至还凶巴巴。今天站在台上讲英文的人,端庄稳重、一身华服、气场强大,他们实在没认出来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 如果说严总在帮欢众装修第一家大店的时候,只是为了赚钱,从那以后,他对Aimee多了敬佩和尊重、为他们施工的时候,也更加用心。 此刻,严总在电话里问:“宁总啊,你看不看风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