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一见他们俩，脸色更加难看，开门见山的指着李喜燕母女，问李占彬知道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李占彬点头说道：“厂长，真是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我的前妻和女儿来找我，是我没有处理好。”
“前妻？”
喜燕娘一愣，忍了半天的泪又滚下来，“我在家里料理田里，照顾咱妈，咋就成了前妻了？”
李喜燕也问，“爸，你什么时候和我妈离婚的，我咋不知道？”
李占彬叹了口气说道：“你还小，自然没有跟你说。”
他说罢，又对喜燕娘说道：“秀娟，本来我是觉得夫妻一场，你还为我生了两个女儿，我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让你有个容身的地方，也给你留点脸面，可你现在……”李喜燕微眯了眼睛，扫了沈艳芬一眼，沈艳芬一脸平静，目光却阴冷，看样子，八成是这个女人出了什么损招。“你到底想说什么？”
喜燕娘问道。李占彬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来，走到厂长面前放下，说道：“厂长，你看一下，这是我和她的离婚协议书，那时候她……唉，我都嫌丢人。”
他一咬牙，继续说道：“因为我长时间不回去，她耐不住寂寞，就和我们村的一个二流子搞在一起，被我发现以后苦苦哀求，让我看在孩子的面上放过她，我才只写了离婚协议，没有去办离婚证。”
喜燕娘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张纸，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李占彬一鼓作气，说道：“我觉得两个孩子无辜，艳芬后来也怀上了，她心软又善良，就说怎么着也是养，索性就把小女儿接过来一起教育，所以我就把小女儿接到身边来了。”
李喜燕听着心头的火越来越大，这简直是颠倒黑白！厂长看着那张离婚协议书，上面还有日期，的确是李占彬和沈艳芬摆酒之前签的。但能有这么多职工帮着来伸冤，怕是也没这么简单，他抬头看着喜燕娘，“大妹子，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
“不可能，我没有偷人，更没有签过什么协议！”
喜燕娘摇头说道。厂长无奈的问她是不是叫顾秀娟，她说是。李喜燕在一旁说道：“妈，你又不认识几个字，怎么会签那个的，你想想，当时是怎么说的？”
喜燕娘茫然的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记得那次他回来说是厂里要发什么福利，按人头算，我是家属，签个字就可以多领一份儿，所以我……”“秀娟，你说话可要凭良心，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李占彬打断她的话说道。李喜燕想不通，既然有这份协议，为什么之前他们俩不拿出来？非得等到这个时候？厂长摆摆手，让其他人先出去，只留了喜燕娘在办公室。他从桌上拿了纸笔，写了几行字：“大妹子，既然你说你没有，那你在这个保证书上签个字！保证你绝对对离婚协议不知情，如果有欺骗就要被抓的。”
喜燕娘毫不犹豫，写下歪歪扭扭的名字：“厂长，我保证我没有说半句假话！”
厂长见状，心下了然，因为他写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保证书，而是一张巨额欠条。他将欠条撕毁，将众人叫了进来，对着李占彬没什么好脸色，只是让他们先回去。厂长看了喜燕娘一眼，说孩子不见了，还是要抓紧找，从保卫科调两个人去帮忙找。沈艳芬瞅准机会说道：“厂长，占彬也着急上火，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还没有吃过饭没有合过眼呢，我们都尽心尽力的，可是……好人难做啊。”
李喜燕恨不能冲上去抽她几个耳光，沈艳芬说完还抹了抹泪，一副受了气小媳妇儿样。厂长淡淡看了她一眼：“为人父母，却弄丢了孩子，这不是他应该的吗？”
碍于沈艳芬她娘那个相好的，厂长想要帮喜燕娘，但是有心无力，只说让众人散了，先去找孩子。从厂里出来，李占彬冷笑说道：“秀娟，你还是回村里去吧，日子和以前一样，这城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还敢找到厂里来，你以来你真的能斗得过我吗？”
喜燕娘抹干了泪，直视着李占彬，“我当牛做马十几年，却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是我眼瞎认不清你是人是鬼。你不是说我们离婚了吗？那我在哪里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把喜凤还给我，我立马就走！”
李占彬没有想到她这么痛快的答应，“真的？”
“妈，那份东西就是他骗着你签的，黑的还能变成白的吗？厂里不行我们就去市里，去省里，还能告不下来？有法律规定，当事人如果是被骗签字，是可以判无效的！”
李喜燕白了李占彬一眼，“再说，我和喜凤都还没有满十八岁，他要养我们的！”
李占彬和沈艳芬的脸色顿时变了。李占彬上前就想动手：“你这个死丫头！满嘴疯话，整天就会煽风点火，老子还管不了你了！”
“拿钱来，一次性付清抚养费！”
李喜燕伸手说道，“断绝关系协议，我可没有签过！”
李占彬气得抬手想打她，这是从厂里出来两个穿制服的人，说道：“李会计，厂长让我们帮忙找您的女儿，把相貌特征跟我们说一下吧。”
喜燕娘急忙从包里翻出一张照片来，递给那两个人说道：“两位同志，真是谢谢你们了，这就是我的小女儿，叫李喜凤，今年十岁了。”
“好，我们知道了。”
两个人看清楚照片，骑着自行车去找。喜燕娘心中自然是恨李占彬和沈艳芬的，可她现在满心都是喜凤，没有什么别的事能比找女儿更重要。李喜燕也清楚，这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她扶住妈妈，对李占彬说道：“别以为有个假协议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告诉你们，做梦！想不管我们，就告你不抚养子女，虐待儿童，不信就试试看，反正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你……”李占彬气得跳脚，却没有办法。李喜燕说道：“别废话了，我们得去找我妹妹，先拿点钱，我们晚上要住旅店。”
“没钱。”
李占彬干脆的说道。“没钱是吧？”
李喜燕满不在乎的说道，“反正我也知道你们住哪儿，没钱我们就去你家住，住门外楼道里也行，我们自己带棉被了。你不怕被人戳脊梁骨骂，沈艳芬怕不怕？”
李占彬还想说什么，沈艳芬拦住了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粉色的小钱包来，递到李喜燕的手上：“这里边的钱足够你们住店了。”
李喜燕接过钱包打开看了看，大概有个百十来块。她抬头看着沈艳芬，这女人前世能做出吸自己母女三人血的事，现在会这么痛快的给自己钱？打的什么主意？“芬儿，芬儿！”
有个人风风火火的从厂里跑出来，一脸焦急的跑到沈艳芬面前，拉住她的说道：“我听大白鹅在车间里说……你没事吧？”
沈艳芬一见这个女人，立即委屈的差点哭了，“妈！”
这个女人大约四十多岁，穿着蓝色工作服，齐耳头发梳得挺整齐，虽然有些皱眉，但是保养得很不错。她替沈艳芬抹了抹泪，回头看向喜燕娘，恶声说道：“我倒要看看，从什么穷乡僻壤来的贱女人敢欺负我的女儿！”
李喜燕一见她，恨得牙咬得咯咯响，这个女人化成灰她都认得！这女的是沈艳芬的妈曹梅，在厂里车间当了个小组长，在厂子里年头多了，有点人脉，平时没少干欺负弱小的事儿，别看她是个女人，据说她姘头是个臭名昭著的混混。前世的时候李喜燕被张家卖到城里。这个主意就是曹梅给出的，人也是她联系的，李喜燕在被各种欺负折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想起那些就恨不能把这个女人掐死，扒皮抽筋才痛快。“你说谁贱？”
李喜燕挡在妈妈身前，对曹梅说道：“你女儿才贱，搞破鞋，还生野种！”
曹梅一听就怒了，挽起袖子大手掌跟蒲扇一样。李喜燕可不会老实等着挨打，她身子灵活，几下躲开，故意往沈艳芬的方向躲。曹梅用力猛，又心急，一时收不住，一巴掌扫在沈艳芬的脸上。李喜燕拍手笑道：“这巴掌声还算有点诚意，要是早这么好好管教你女儿，也不至于有今天呀。”
曹梅暴跳如雷，冲过来还想打，沈艳芬看到大白鹅从厂里出来，拉住她妈说道：“妈，我们回去说。”
“可是……”“走吧。”
曹梅“呸”了一声，和沈艳芬李占彬走了。李喜燕劝了妈妈几句，打算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总背着这些包袱也不方便找妹妹。她记得这附近有个中介，她才不会去住旅店，又贵又不安全。况且沈艳芬这反常的，没有安什么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