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芬一回到自己的屋子,就准备和自家男人说这个事,谁知祁忠已经睡的像是一头死猪了,她只好压下心头的欢喜,闭上了眼睛,想着明天再说。
这边屋子里的奶团子也已经睡着了,她还是个幼崽,睡眠很好。
整个祁家,现在只有祁遇一个人没睡着。
他直勾勾的盯着木床上的大补丸,虽然急的只咽口水,但也有心无力了。
经历了这两次的折腾,如今别说是幻化原形了,就是牙都没了,只能暂时等等了。
他抿了抿小嘴,气鼓鼓的翻过了身体。
时间转眼而过,天色已经大亮,祁遇醒来时,奶团子早就被程玉芬抱出了屋子,此刻正坐在院子里的小木凳上。
满满白嫩的小脸上,那抹牙印格外的清晰。
她眨着眼睛,四处张望着。
屋子不算新,院子是用木头扎在一排围成的,院子里有一棵桂花树,此时已经光秃秃的,连一片叶子都没有,瞧着格外的枯败。
程玉芬从伙房里端出了小半盆的水来,用着小巾帕沾湿了给奶团子擦拭了小脸,等到忙完,便朝着屋子里喊了一声。
“老大,带着你弟弟们都出来,赶紧来洗脸!”
祁一两领着祁二,三,四两出来了,四个男娃排成了小队伍,祁一两站在最后。
祁四两用着满满洗过脸的水开始洗脸,也不嫌弃,洗过脸,还仰起头来,朝着伙房里正在忙着早饭的程玉芬兴高采烈的说:“娘,这洗脸水一股奶香味!”
程玉芬一听这话,手中拿着锅铲,就从伙房里走了出来。
“那是你们满满妹妹身上的奶香味!”
祁四两这话一出,其他三个两都忙着抢着要去洗脸。
四个男娃洗过脸,那半盆的水更少了,不仅如此,还挺脏的。
祁一两端着水盆来到桂花树下,将剩下的水倒在了树根处。
满满从小凳子上下来,小身子胖乎乎的,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可是那小脚步倒是挺灵活。
“这树树都死啦,你为什么还要给它浇水?”
她仰着小脑袋,望着光秃秃的树枝,只觉得丑,跟她在百花姑姑那里见到的花花相比,实在是太丑了。
而且,百花姑姑养的花花,只要落下一片花瓣,姑姑就会嫌弃的将那些花花送走……
这棵丑丑的树,祁一两却还在用心的浇水……
祁一两将水盆里的水倒完,这才偏过头来,看向奶团子。
他今年已经十三岁了,看着眼前三岁半的小妹妹,更加觉得自己是个大哥哥。
“因为爹爹不想让它死,爹爹说,它是爹爹出生那年栽的,和爹爹一样的大,是爹爹的好伙伴,娘说了,浇浇水,没准也就活了,命才不是那么容易就丢掉的!”
满满听完这话,皱起小脸。
“死了不好吗?为什么不想让它死,我如伯伯说了,生死都是一种规矩,有生就有死的。”
这种关于生死的意义,满满打从出生就听见过很多神仙解说过,好像就是一朵花凋零了,就会有一朵重新盛开,没有谁会因为舍不得一朵花凋零,而去费力的阻止,所有的伯伯或者姨姨们都只是平静的接受它们的衰败,凋零。
祁一两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话,愣愣的望着眼前的小脸,对上那双懵懂的等着答案的眼睛,他没跟夫子读过书,也不认得什么字,此时为了不想让妹妹失望,只能拼命的从自己仅有的知识库里拼凑出一个答案。
“因为这棵树和我们一家人有感情了,所以我们大家都不想它死,不想它离开。”
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了祁忠的呼唤声。
“老大,过来,把这地给扫了!”
平日里很不喜欢扫地的祁一两,一听这话,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籁之音似的,猛地站起身,直接跑了,活像是身后有狼追似的。
祁遇在程玉芬的照顾下,穿好了鞋袜衣服,洗过了脸,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蹲在桂花树下的“小萝卜头”。
他抿了抿小嘴,想到了自己损失的两颗牙,心中就生出了报复的心思。
他抬起头来,四处张望了一眼,院子里现在只有小家伙一个人,要是他现在跑去吓唬她一下……
想到这里,他抬脚就朝着满满走了过去,脚步越来越快,眼看就要走到小家伙身后,伸脚就要踢向那肉乎乎的团子,谁知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肉团子动了动身子,“滚”到了旁边,而祁遇的小腿已经收不回了,眼瞧着那棵桂花树,还是无可奈何狠狠的落下了脚。
穿着棉鞋的小脚丫终究还是传来了一阵钝痛,疼的祁遇直接闭上了眼睛,那眼眶瞬间溢满了泪花。
脑子里只有一个字,疼!
奶团子只听到闷闷的一道撞击声,她缓缓的扭过了自己的小身子,仰着圆圆的小脸,疑惑的看向祁遇。
“漂亮哥哥,你踢它做什么?”
祁遇还没回答,祁忠就冲了出来,语气难得严厉了几分。
“狗蛋,你做什么呢!”
这一道质问,连伙房里的程玉芬都走了出来,问:“咋啦?发生啥事了?”
祁遇不想回答,沉默着,眼眶却是红的。
满满在天界时,就很喜欢回答每个师傅伯伯的问话,此时一听到祁忠和程玉芬的问话,很是迅速的站起了自己圆滚滚的小身子。
“窝知道,是漂亮哥哥不喜欢树树,他踢了树树呀!”
一句话,叫本就看到了祁遇踢树的祁忠更是火冒三丈。
“你这小子,现在真是无法无天了啊!这树招你惹你了,你要踢它做啥?你知不知道这树是你奶奶生你爹我的时候,你爷爷种的,它年纪比你都大嘞,按照规矩,你都得喊它一声树伯伯!”
祁遇面对祁忠的训斥,也不在意,只是沉默的站在原地。
满满眨巴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好奇的问:“这树树多大了呀?”
程玉芬为了缓和气氛,当即笑着说:“这树今年三十二岁了!”
满满当即将双手朝后一背,挺直了自己的小身子,一本正经,奶声奶气的说:“这么小呀,窝今年都三百五十岁啦,按照规矩它应该喊窝……喊窝一声姑奶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