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衍想了想,觉得明白了卫初这么安排的原因。
“师伯这么安排,是不是因为他没有衙门的背景,探查消息比较容易?”
“没错。百姓虽然信任衙门,但很多私密的事情,并不会对官差讲。换个亲和力强的人,更容易让他们吐露更多的事件细节。尤其是最近这些可疑的事情,他们比官差更有可能探查到消息。
“再者,衙门人手有限,很多时候忙不过来。这些假僧道虽然本事不高,但也并非全不济事。他们可以稳住中邪的百姓,顺便查看情况是否严重。等衙门腾出人手,按轻重缓急去解决。”
之后,卫初告诉傅衍,金簪是阴邪之物,他体内虽有炎阳真气抵御阴邪侵袭,但长期带在身上肯定没好处。
傅衍便和卫初告别,让师伯转告雍祁,他先回住处了。
卫初说,如果傅衍找雍祁有事,可以到衙门那条街的东篱茶舍,点一壶云雾茶,便有人知会衙门。
从那对夫妇家到傅衍住的地方,距离倒不算远,只是小巷纵横,他走了些弯路,才回到住处。
傅衍将簪子放进屋里,他人则在院子里练功。
他发现,随着玄级功法进度的提升,对相应的黄级功法也有裨益,练武速度明显增长了。
原本他自己练,一天也就涨一点,现在一天可以增加两点。
练到半下午,他小睡了一会儿,不想又做起梦来。
他再次见到昨晚抱着婴儿出现的年轻女子。
女子这回终于开口说话,向傅衍讲起她的身世。
她原本是一个富家千金。十八岁那年,她认识了一个姓金的男子,两人一见钟情,情郎送给她一支金簪作为定情信物。
他们两家算是门当户对,她如愿地嫁给了情郎。
婚后第二年,金夫人跟丈夫带着六个月大的孩子,回娘家省亲。
途经白马县郊外时,他们不幸遭遇了两伙江湖人士之间的仇杀,被杀红眼睛的刀客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了。
后来,白马县衙派人殓葬他们一家,以及死掉的江湖人士,将他们埋在城南的乱葬岗。
金夫人一直戴着的金簪,临死前取下来握在手中想要保命,也一同掩埋了。
不久前,有人挖开了他们的墓穴,金簪重现天日,最后到了那对夫妇手上。
金夫人一家本来就死得冤屈,如今死后仍不得安宁,因此簪子上面便附着了他们一家三口的怨气。
她并非有意折磨那对夫妇,只是希望能引起注意,让人重新掩埋她一家三口。
虽然是在梦里,傅衍的思维依然清晰,他问金夫人:“你为什么托梦给我?”
“我的阴魂附在金簪之中,只能在金簪附近,对活人施加影响。那对夫妻离金簪最近,我的影响便重了一些,离得远的,我只能托梦。
“并非每个人都能记住梦中的见闻,我一连托梦十余人,却无一人回应我的请求。昨晚托梦给公子,今日便有回应,希望公子能完成小女子的心愿。”
傅衍点头。
他还有一事不明,昨晚的梦境有些诡异,今天的却很正常。
“戴你发簪的女子,头与身子分离,被人拿簪子在头顶戳刺。她醒来也的确感到头痛,这是你施加的影响吗?”
“不敢瞒公子,确是小女子所为。”
“你说你并非有意折磨,为何如此对她?”
“小女子只是感到有人对我的尸骨这么做,便在托梦时如此呈现,并非有意害人,请公子明鉴。”
“好,我暂且信你,等我有空,便去掩埋你一家的尸骨。”
金夫人说出她和家人的埋骨地,然后向傅衍恭敬地伏地拜谢,才飘然离去。
傅衍醒来,见天色还早,便准备去金夫人说的乱葬岗看看。
他当然不会一个人去,便去东篱茶舍点了云雾茶,等雍祁来找他。
傅衍说明来意,跟雍祁一拍即合。
雍祁去借了一把铁锹,傅衍则到殡葬铺子里买了些香烛纸钱,顺便向店主讨了一个火折子。
随后,他们到街尾的租车行租了一辆驴车,驾车朝城外赶去。
在白马县这样的小县城,驴车比马车更常见,租赁价格也更加便宜。
驴车一路向南,一个时辰后,他们到达了金夫人说的埋骨之地。
傅衍本以为很好找,毕竟被挖开的坟墓应该很明显,哪知周围的坟墓都有被动过的痕迹。
先前他听了金夫人的讲述,以为是盗墓贼挖开了他们的墓穴,金夫人的头骨被辱,可能是哪个不知死的家伙,拿她的头骨玩弄。
现在仔细一想他才觉得不对,这里是乱葬岗,埋的都是穷人,或者是身份不明、找不到亲人收殓的人,根本没什么陪葬品,毫无偷盗的价值。
傅衍继续往里走,终于看出了端倪。他周围的坟墓都是空的,里面的尸骨全部不翼而飞。
虽然所有被挖开的坟墓都做了复原,最外面的一圈坟墓复原得比较仔细,看不出破绽。越往里走,便复原得越潦草,料想是发冢的人嫌麻烦,或者心存侥幸。
乱葬岗的位置比较偏僻,离大道较远,如果不是专门过来,很难发现这里的情况。
就算有人从附近路过,也不会没事往乱葬岗里面钻,所以掘墓的人复原得潦草。
什么人会偷走这么多骸骨?目的又是什么?
这跟白马县里涌动的那些暗流,是否有关系?
他联想到金夫人造成的影响,这么多安息的死者被打扰,不知又会诞生多少怨魂与邪物。
雍祁看着周围,愤愤说道:“到底是什么人,简直丧尽天良!这么多安睡的人被挖出,不知会运到了什么地方?”
傅衍继续在周围仔细查看,他发现墓穴之中有一丛荒草。
坟头长草,这并不古怪。古怪的是,坟茔全部被挖,这丛荒草却能完整保留。
他走到荒草旁,踩了踩,脚下的土竟然有弹性,随着他的脚踩,轻微的上下晃动。
很明显,他脚下是空的。
傅衍叫来雍祁,两人仔细检查,终于发现眉目。
他们踩的是一块厚重的木板,被荒草和沙土掩盖起来了。
两人仔细聆听,没有听见动静,便小心翼翼地掀开木板。
傅衍点燃火折子,不出他所料,下面是一个地道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