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然等支持用国产的领导，都看向了那老家伙。 “之前我就提议过，多去找几家国际供应商对比一下，尤其是要了解具体情况……秦总啊，三菱那边一直不松口，何尝又跟我们没有考察的原因呢？”
老家伙一脸傲然地说道。 不少人脸上浮现出笑容。 这是秦浩然跟众多反对者之间最大的矛盾。 “如果我们一开始表明态度，多跟几家接触，多去考察，为了这么大的订单，三菱不可能一点都不让步的！”
见秦浩然不说话，老家伙继续说道。 “是么？陈副总，如果公司安排考察，能能在目前跟三菱的报价基础上，节省多少成本呢？”
秦浩然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人。 原本还急着准备支持老家伙的众人，顿时不吭声了。 就连老家伙也尴尬起来，一本正经地辩驳着：“成本可能节省不了，但是却能在同样的价格拿到更好性能的技术跟设备！”
“是么？巴统禁运这么多年，只是搞着玩儿？在我们没有任何突破的情况下，他们会放开稍微先进一点的技术管制？还是你们觉得国内研发的企业在没有订单的情况下能继续投入研发，而成为国际先进数控系统供应商的市场挑战者？”
秦浩然脸上浮现出嘲讽的笑容，声音却冰冷。 没人说话。 国际分工合作？ 那就是个笑话。 谁都知道，涉及到所有的高精尖端的先进科学技术，别说技术不开放，连最先进的科技论文都不开放的。 除非自己有，人家才开放。 没有？ 就只能当人家的落后设备市场。 “还有人是这样认为么？”
秦浩然扫视了一圈众人。 在第一机械集团中，他的年纪不是最大，资历也不是最老。 能坐稳总经理的位置，可不只是因为其他人不愿意承担第一机械集团无法达到预期而让自己名声不好，影响前途。 秦浩然没有说其他的。 可所有人都明白秦浩然的潜台词——不支持国内先进技术的发展！ 第一机械集团的成立，可就有这样的责任。 要不然，也不会有这样一家掌管上千家机械制造，却没有通用机床制造的企业出现。 既然要支持国内先进技术发展，在能满足使用需求的情况下，肯定得有限采购国产。 哪怕国产技术可能会差一些…… 不只是能节省外汇，采购也能促进相关企业进一步的技术研发投入。 “投票表决吧！由于第一机械集团太多工厂需要技术升级，我建议，先跟旸宏科技签订3000台各型设备数控化改造的合同，另外，滇南一机下500台数控机床的订单……” 秦浩然见没人反对了，直接拍板。 所谓的建议，其实也就是最后的拍板。 哪怕大家心中不满意，相互之前，也不会公开闹矛盾。 要不然，每天就为这些斗争而浪费时间。 上级对第一机械集团有着很高的期望，这也是改革十年后，又一次的探索。 涉及到拯救破产工厂，提升技术能力，扶持国产先进设备等等一系列的政策，已经上升到大义了，谁还能反对？ “我同意……” “我同意……” 短暂的沉默后，本来就支持的人率先表态。 即使反对的，也没法再反对了。 对于一个下属上千家工厂的集团公司，3000套数控系统并不多。 何况这还涉及到车床、铣床。 好刚要用到刀刃上，改造的，自然也只是少数一批工厂的设备。 “既然没人反对，这事情还是由采购部负责吧！尽快把合同签下来……另外，三菱如果还愿意谈判，直接采购四轴及以上的加工中心，加工精度必须达到0.01毫米以上！这事情，就由陈俊明同志负责吧。”
秦浩然没有再把引进设备谈判的事情交给费玉来。 而是交给之前反对得最厉害的陈俊明。 陈俊明打什么主意，秦浩然清楚。 他想出国去看看，那就给他机会呗。 如果谈不妥，又跑出去浪费经费了，自然得有人来负责。 “四轴及五轴，咱们进出口公司都搞不到啊！而且还要精度这么高的……” 陈俊明顿时不乐意了。 烫手山芋甩给自己？ “陈副总，其实不用担心，国产能提供三轴，他们就会开放四轴……之前我们是没有选择。秦总不是反对大家的意见，而是不想让我们被牵着鼻子走啊……” 费玉来对着陈俊明说道。 陈俊明顿时不知道如何反对。 不过，秦浩然的态度也让他知道了这事情成了定局。 ······ “真的500台？其中还有50台数控铣床的订单？”
看着眼前一脸笑容的费玉来，不管是苏明强还是肖元成，都惊喜起来。 谢旸提出普通设备数控化改造，他们就对自己的业务不抱希望了。 “公司总部会议上通过的决策，这还有假？你们要不要回去研究一下？尽快把合同签了，免得夜长梦多。数控化改造的设备是用来批量加工以及粗加工；你们的数控机床，全部用于半精加工跟精加工，希望质量这块……” 费玉来笑着说道。 他清楚这次的合作有多重要，对己方来说，都有着巨大的好处。 说到后面，他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质量！ 这是先进技术领域国产设备最大的问题。 加工能力不强，设计经验不够丰富，甚至技术基础差。 这一次合作，算是开始。 费玉来其实对滇南一机生产的普通机床有信心，可数控机床…… “费总，实在太感谢了！我们这就回去，最多三天，就会有完整的方案！质量跟性能方面您放心！”
苏明强拍着胸脯保证。 跟国外先进的比，精度跟技术达不到。 可要是在同等价格上来比，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国外最低端的价格都比他们现在提供的精度差，价格还高呢。 “苏厂长，这是秦总拍板的。”
······ “什么？之前谈的作废，你们要四轴跟五轴？刘总，我没听错吧？”
看着眼前的陈俊明，王云川瞬间慌了。 这几天都心神不宁的。 他可没有鹿边䒤苟那样的傲慢。 旸宏科技能提供数控系统，就已经让他隐隐感觉到担忧。 现在，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出现了。 这是开玩笑？ “王主任，我没有开玩笑。之前你们的报价太高，你也知道，咱们第一机械集团家大业大，可设备都已经老化……普通机床数控化改造，能节省超过4亿的成本。即使滇南一机提供的数控机床，性能比你们提供的要高一点，价格方面，同类型的要便宜40%以上……关键，还不需要外汇！”
陈俊明把不需要外汇几个字咬得很重。 在这一刻，王云川彻底慌了。 他很清楚，陈俊明这是在给他施压。 就像之前三菱通过东北一机对第一机械集团施压一样。 形势逆转。 主从易位啊。 “怎么可能！旸宏科技的系统，比三菱提供给我们的差了不少，而且他们都是采购核心零部件组装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王云川声音满是干涩。 价格便宜，他信。 可技术性能，比三菱提供的好？ “事实就是如此，滇南一机的样品，很快就会进入第一批工厂；旸宏科技的改造系统，也会在最近时间展开……秦浩然的魄力，你是知道的。”
陈俊明看着王云川慌乱的表情，摇头叹气。 东北一机这次输给了实力远比他们差了很多的滇南一机，谁都想不到。 他很清楚，直接找上门去跟鹿边䒤苟那样傲慢的人谈，根本没有可能。 只能受到侮辱。 所以他第一时间找到王云川。 让东北一机自己却解决。 之前是他们提出来跟三菱的设备打包。 “王主任，情况你已经了解了，如果你们无法拿出比旸宏科技性能更好的系统，提供比滇南一机精度更高的机械部分，可能以后第一机械集团的订单你们都拿不到了……能提供的，其实不止三菱，仅仅本子那边，就有东芝、法拉克等，更不要说其他国家了……” 看着王云川失魂落魄，陈俊明再次叹了口气。 他没有在这里多待。 现在主动权回到了第一机械集团。 对方要是再像以前那样傲慢，不松口，还想搞技术讹诈？ 换一家又何妨？ 国际上有这技术的不知道多少。 只不过麻烦一些而已。 以大夏庞大的市场，加上有了旸宏科技这个本土竞争者的出现，市场格局已经发生变化了。 傲慢的供应商们，可能根本就不相信。 这次跟旸宏科技签订合同后，很多企业怕是会愿意提供更先进的设备了。 至于仿制？ 技术泄密？ 这样更好。 可以通过这样的手段来给本来就已经存在的研发单位创造竞争对手，同样还能让他们耗费资金投入到他们已经淘汰的技术研发上…… 五轴可能不行，国内有了三轴，四轴应该会开放的。 至于精度？ 0.01毫米甚至更高等级的没可能，那差一点的呢？ “什么？不可能！他们的系统，你们不是也研究分析过？即使我们，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那么多的突破。要知道，控制系统的性能哪怕只提升1%，难度系数增加的也不止一倍！这是他们的阴谋，以为用这样的手段，就能让我们降低价格，在谈判上做出让步？”
鹿边䒤苟听完王云川的话，笑着直摇头。 看着鹿边䒤苟的傲慢，王云川心中没来由地变得烦躁。 要不是这狗曰的一直傲慢，想要搞讹诈，这订单早就拿下了。 真跟他名字一样。 日狗了！ “路边先生，事实上，他们这两天就要签合同了……” 王云川深吸了一口气。 压制心中的火气。 严肃地把陈俊明告诉自己的消息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对方。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鹿边䒤苟依然不松口，那就如同陈俊明说的，直接寻求跟东芝的合作。 东芝等公司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 随着国际上越来越多的公司拥有数控系统跟数控机床制造能力，市场竞争者越来越多，这就导致市场竞争更加激烈。 谁都想要获得更多的市场份额。 之前东北一机就接触过。 日子不好过的东芝，自然想要合作。 问题是，他们被盯得很紧…… 而现在，国产有了突破，三轴加工中心跟系统都有了，搞四轴跟性能好一些的系统，自然也就容易了。 “什么！难道这是真的？之前你们不是都看到了他们的系统么？”
鹿边䒤苟整个人懵了。 玩脱了。 原本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就为了更高的利润，自己可以多拿一些奖金跟提成。 这笔订单价值数千万刀，更不要说后续的订单…… 如果真的丢失了，别说奖金，不被开除就是好事了。 “马上给我调查旸宏科技……另外，王桑，你去告诉他们，我们提供的数控系统，可以降价5%……” 到现在，鹿边䒤苟依然不太相信旸宏科技能提供那么先进的数控系统。 可必须得调查。 当然，为了阻止对方签合同，他不得不肉痛地提出降价5%。 只要给了对方希望，松口了，对方肯定会认为还可以谈更多。 鹿边䒤苟自认为了解第一机械集团的心思。 看着鹿边䒤苟到现在依然没有彻底重视，王云川叹了口气。 都已经说了，旸宏科技提供的数控系统比三菱提供的要先进不少，而价格反而低了40%，他却只是松口降价5%，连提供精度更高一点的系统都不愿意。 更不要说第一机械集团最为迫切需要的四轴以上高端数控机床。 很显然，鹿边䒤苟只要同意放开四轴，即使精度差一点，以这个为条件，要求捆绑销售，第一机械集团即使不愿意接受讹诈，为了高端数控机床，也不得不咬牙接受。 可惜…… ······ “3000套就3000套吧，不需要太长时间。”
看着费玉来跟苏明强两人，谢旸并没有丝毫兴奋。 3000套系统，即使精度高一些的跟铣床系统多一些，总价值也刚刚2亿左右。 见惯了大场面的谢旸，根本就没有多大的波澜。 “谢总，只要这次改造后的设备表现好，后续咱们的合作会更大，至少是目前的5倍以上啊。”
看着谢旸的表情，苏明强不乐意了。 他认为谢旸在装逼。 虽然跟之前谈的3亿7000多万比，少了将近一半。 两亿的业务啊！ 不应该惊喜么？ 何况，只要这次谈妥了，不只是第一机械集团未来的业务，甚至还有其他国营机床厂的订单…… 谢旸在这里装凡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