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总，目前只是整个本子国的相关企业联合起来，不能不重视。等到后面，可能会因为禁运委员会的关系，让其他的国际供应商也联合起来……” 费玉来看着谢旸，满脸严肃。 对方太年轻，不懂得这些国际公司的阴险。 旸宏科技发展很快，可终究，是没法跟这么多国际老牌同行竞争的。 “是啊，谢总，不能不重视。一旦他们用低价抢走咱们的市场，对于后面发展可就非常不利了！”
苏明强看着谢旸的笑脸，恨不得一巴掌给他呼上去。 都到现在了，还装。 “两位，刚才我就说了，这对我们全国制造企业来说，都是好事。更低的设备采购成本，更先进的技术，不仅有利市场推广，同样也有利于相关人才的培养。”
谢旸依然一脸笑容。 国际上的老牌对手们会如何反应，一开始就知道。 自然不会太当回事。 重视还是不重视，都是这么回事。 “可这样，对旸宏的数控系统推广非常不利！除非你们能有比他们更先进的技术……” 费玉来有些不爽。 谢旸这年轻人，本事是有的。 可终究，还是太过傲慢了，根本就不知道国际竞争的惨烈。 国内市场都守不住，更不要说进军国际市场。 “是啊，要是市场被抢走，你们怎么有资金搞研发投入？技术不取得突破，后期就更麻烦。”
苏明强黑着脸。 谢旸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有些自讨没趣。 皇帝都不急呢。 “两位，在之前跟第一机械集团签合同的时候，我们就已经预计到了他们的反应。不过目前，他们的降价幅度跟开放的更先进技术，都不及我们预期……” 魏方圆见谢旸示意，一脸佩服的看了谢旸一眼。 随后才对两人解释着。 “不及你们预期？”
两人愣了。 “对，按照谢总之前的预估，跟我们同精度等级的产品，进口数控铣床控制系统会降价到10万以内，数控车床系统会降价到6万以内；就连三轴加工中心，也会从原本百万以上降低到60万以内……” 魏方圆笑着说道。 谢旸只是平静地坐在那里喝茶，也不说话。 这只是第一轮降价。 就因为国产没有，进口的设备，哪怕是最低端，精度不够高的数控机床，价格也非常离谱。 普通立式850加工中心，左右移动的X轴方向行程范围800㎜；前后移动的Y轴行程500㎜；上下移动的Z轴行程范围500㎜；精度0.02毫米的，在这之前，大夏市场价格都是在100万左右。 当然，这百万是包括一些常备配件、维护保养、人员培训等的。 如此的价格，有几家工厂买得起？ 而国产搞出来，市场价格最终会降低到30万以下！ 很大一部分就是控制系统的成本。 “要是这样，你们的订单怕会更少！”
苏明强气得快要吐血。 从旸宏科技采购的数控系统，铣床的都将近8万，算上成本，他们生产一台，都得将近30万的成本。 一想到这，顿时愣了。 好像，这价格差距有些大。 哪怕国产卖四十万，一台加工中心也能有十来万的毛利润啊。 难怪谢旸不担心降价给。 顿时就不吭声了。 “谢总，你们这边，四轴加工中心的控制系统，如果要进入实际投产阶段，还有那些困难？”
费玉来懒得跟谢旸去争论什么。 而是问了自己的主要来意。 原本在了解两人来意后还没太当回事的谢旸，脸上瞬间再浮现出一抹笑容。 开始还以为对方是为了旸宏科技操心。 实际上，不过是为了他们自己。 “目前，四轴控制系统的问题倒不是很大。”
谢旸摇头，笑着回答。 费玉来一愣。 四轴控制系统的问题不是很大？ 这意味着，旸宏科技可以拿出四轴控制系统？ 眼巴巴地看着谢旸，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复。 “四轴控制系统跟三轴控制系统，最大的差距在于数据处理的方式上，因为要同时处理的数据太多，这就对运算系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国际上通用的做法是使用更先进的硬件……” 不等谢旸说完，费玉来就提出了自己的质疑，打断了谢旸的话：“我们搞不到最先进的处理器！”
他很清楚数控系统最大的难度在哪里。 要不是第一机械集团有着规定，自己搞数控机床，也没有问题。 市场规模还很大。 “对，搞不到。所以我们改变了数据处理的算法！”
谢旸脸上笑容更甚。 因为禁运加上商业保密，硬件确实搞不到更先进的，要不然，大夏国内的数控技术也不会水平这么差。 连低端的都让国际供应商讹诈。 “所以，我们采用了特殊的运算法则，这个涉及到我们的商业机密，就不给费总解释了。”
“那问题是什么？”
苏明强安耐不住了，急切地问着谢旸。 滇南一机在铣床生产领域，本来就不是太强，可现在算是国内第一家搞出来三轴加工中心的企业，这让他们会在未来几年快速发展。 三轴加工中心即使能占领市场，原本的苏明强是满足的。 可现在不行了。 本子国的众多数控企业联合起来，大幅度降价。 三轴加工中心跟两轴的数控车都将会沦为价格战的区域，利润什么的会越来越少。 高精密度的三轴加工中心及三轴以上加工中心，属于战略装备，在整个产业中，都是高端机床，能加工的范围更大，可以使用更多精密零部件，用途也更广泛。 如此一来，价格远不是三轴加工中心可以比的。 就如同目前的，进口三轴加工中心，价格一般都在12万刀以上。 而四轴不同了！ 先不说是否禁运，就是不禁运，价格都能超过80万刀。 国际市场价格也就二十万刀左右，可大夏没有企业能生产出来，不挨宰能如何？ 因为技术限制跟禁运的存在，就连有企业愿意支付80万刀，也没有企业敢提供。 成本高不了太多，价格却高了七八倍甚至十倍以上。 如果滇南一机能生产…… 苏明强能不动心么？ 到时候，滇南一机不只是成为通用机床的第一企业，在数控机床生产领域中，将会成为大夏国内数控机床行业的扛把子！ “机械零部件系统。传感器这些跟三轴加工中心的需求没有什么区别。可在机械零部件方面，需求就不一样了，我们只是数控系统的开发单位……” 谢旸看了苏明强一眼。 话是对费玉来说的。 “这……” 苏明强也有些尴尬了。 三轴跟四轴，只是差一个旋转轴，可这技术难度的差距就大了。 而四轴也有几个分类。 工作台旋转，或是增加主轴。 X/Y/Z三个轴，都可以成为旋转轴，甚至要想进入到五轴这种数控机床天花板设备的设计研发中，每个分支都必须得涉足。 要不然，五轴也不会被称之为顶级机械加工制造设备的天花板。 滇南一机那点技术储备，根本不够。 “主要是高精密零部件的制造吗？”
费玉来问道。 “不只是这方面，还有设计！机械、自动化、系统结构等各种方面……显然，这些人目前都不是我们短时间内能完成招聘并且整合起来的。”
谢旸倒也没有否认。 费玉来不来找他，他也会找机会去找对方。 第一机械集团下辖上千家国营机械工厂，大部分都是生产各种机械设备的，除了通用机床领域。 他们手中掌握着数量众多的经验丰富的机械工程师以及设计师。 谢旸不眼馋么？ 之前他不是没动过挖人的心思。 最后放弃了。 与其去挖人，还不如等第一机械集团主动把人送上门。 一旦建立了合作，谢旸另外一些谋划，自然也就容易了很多。 旸宏科技现在最缺的，就是人。 至于钱，同样缺，可作为一个来自几十年后的商人，空手套白狼，那都是玩得滚瓜烂熟的。 “你的意思？”
费玉来有些意动，不过也不确定谢旸说的就是他心中所想。 “合作！旸宏科技、滇南一机、第一机械集团三方一起合作，我们出技术，第一机械集团出人，滇南一机生产组装。开发出来的数控机床，不仅可以优先满足第一机械集团的使用，同样也可以提供利润……” 谢旸看着费玉来，直接把想法说了出来。 “除了出人，好像我们得不到什么好处。如果投资了，第一机械集团反而必须得采购，怎么都看不到第一机械集团能拿到多大好处……” 费玉来不乐意了。 他们出人没问题，上千家机械工厂，哪怕一个厂抽调一个相关专业的工程师，也能有上千号人。 何况，第一机械集团前些年没少分配到恢复高考后的大学毕业生。 “没有么？至少，不用被讹诈！而且，只要这个项目存在，任何设备供应商，在提供给你们设备的时候，态度都会好很多……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第一机械集团的很多机械设备，同样也是需要数控系统的……” 谢旸眉头一挑。 “还有，一些高精度的精密零部件，比如电主轴、滚轴丝杠、轴承、滑轨等，都可以交给第一机械集团生产……我想，就是滇南一机，在这些领域的制造能力也无法满足需求……” 这理由，第一机械集团任何人都不可能拒绝如此的条件。 费玉来顿时不吭声了。 默默地在心中盘算如果跟旸宏科技合作后的利与弊。 “资金呢？”
苏明强紧张地问道。 哪怕只是滇南一机组装，这也能给他们带去大量的利润。 出厂房、出设备，都没问题，反正出钱是不可能。 要是出钱，亏了就什么都拿不回来了。 而出设备跟厂房，即使项目搞不下去了，厂房还是他们的。 “旸宏科技出。我们以目前的技术基础作为投资，调拨一批科研骨干，然后组成新的项目……即使成立新的公司，除了办公区域，其他的也不需要。至于研究实验室，就使用我们目前现有的。”
谢旸仿佛把所有吃亏的都负担了。 这让苏明强跟费玉来两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了。 甚至，谢旸也提出成立新的公司来运营，这样就不会存在谁吃亏谁占便宜的。 出了多少，就占多少股权就是了。 “由于我们出研发的技术基础以及各种科研设备，还有研发经费，所以，在新的项目中，旸宏科技需要占至少51%的股份。当然，如果两方出的人跟生产能力不足，那么我们就不介意多占点股份……” 谢旸这样提出来，也没有逼着两人现在就表态。 两人来的目的是为了跟谢旸商量如何应对本子国数控机床相关企业联合的困局，根本就没想到这点。 无奈之下，只好先告辞去酒店。 至于晚上一起吃饭？ 谢旸根本就没有这心思。 两人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商量呢。 “老板，四轴这块，咱们目前基本上算是只差临门一脚，跟他们合作，完全就是送好处给他们啊！”
一直都没什么机会开口的魏方圆，在两人走了后，终于问出来了。 这样的合作，旸宏科技太吃亏了。 即使按照谢旸的说法，由新的合资公司研发中高端数控机床，可跟留在手里没什么区别。 旸宏科技自己也可以研究。 生产完全可以交给第一机械集团以及滇南一机代工。 “有些时候，给点好处出去，却能让很多人帮着我们分担压力……另外，第一机械集团如果真的跟我们合作，我们的产品一旦研发出，很快就会获得巨大的市场。”
“不合作，我们同样也得承担这些压力。同样，只要研究出来，四轴加工中心绝对不可能没有市场。”
魏方圆根本就不相信谢旸说的。 表面上的东西，谁都能看到。 跟谢旸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作为跟谢旸接触得最多的管理人员，加上谢旸为了培养他，也没有什么隐瞒，自然知道谢旸不是这种为爱发电的人。 “如果研究到一定程度，需要持续投入更多研发经费，你觉得他们会投入么？”
谢旸一脸灿烂的笑容。 魏方圆心中咯噔一下，他顿时明白了。 感情，谢旸的合作，就是为了这两家公司的工程技术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