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秀儿有点为难，“我这来松海才几天，人生地不熟，万一让人看出来可咋办？”
小桃叼着奶茶，吸了一口，道：“怎么会看出来？我教你，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你一直就是宿舍和客户家两点一线，周末不爱出去玩，所以对松海不熟，客户要再问你为什么不出去玩，你就说你怕花钱！”
许秀儿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话来，别说，小桃这谎编得还挺逻辑。可越是逻辑，她心里越是没底。
小桃又道：“也就是第一份活儿的时候会容易说错话，后面有经验就不怕了，没准过不了几个月，你也会变成一根老油条。”
她见许秀儿还是一脸忐忑，不由道：“我是为你好，你要是不愿意撒谎，那我就给你改成工作经验无，到时候没人用你，你可别哭。”
许秀儿赶忙道：“不不不，这样写挺好的……小桃妹妹，你觉得，我什么时候能接到活儿啊？”
小桃歪着头，道：“那不好说，得看运气。”
不一会儿顾湘也来了，边走边接电话，“一会儿我看一下，嗯嗯，谢谢你告诉我呀，回头我得请你吃饭，哈哈哈。”
许秀儿坐在角落里，见顾湘一身干练裤装，举手投足间尽是自信优雅，不由羡慕得不行，马婶跟她八卦过，顾湘也是苦出身，最早也当过佣人，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全靠双手打拼。
许秀儿想，如果她能有顾湘一半的本事就够了。
这边，顾湘挂了电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小桃见状问道：“咋啦湘姐，是哪个客户？”
顾湘拧着眉头，“我正要问你，一期的那个姜小姐，跟你投诉过两次？”
小桃愣了下，才道：“是啊，不过也不算投诉吧？就是说能力不行，我就给她换了，怎么了？”
“你自己看。”顾湘把手机推到小桃跟前。
小桃看完手机上的文字后，急地从座位上跳起来，气咻咻地道：“这人怎么在群里骂我们啊，我又不是不给她找，我都给她换了六个人了，每次她都说不满意，我就想说先晾她两天！这才一天她就要在群里骂我们，真是个刁民！”
又不好意思地道：“湘姐对不起，你让我多关注社区群，可我还是漏看了。”
顾湘摇头，“不怪你，我最近也没仔细看。”
今年上半年起，松海突然流行起社区团购，社区群里充斥着各种卖货信息，以至于顾湘都懒得看了。
“要不是有个关系好的客户提醒我，我都没留意，”顾湘吁了口气，道：“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再在社区群里这么说了。”
小桃也道：“是啊，我们做得就是社区生意，哪能经得起她这么败坏名声。”
顾湘想了想，在群里正面回应，道：“姜小姐您好，我是爱莲舍的老板顾湘，刚看到您的留言，给您带来不便非常抱歉，您要是方便的话，我给您打个电话？”
发送出去后，她又从群里申请添加姜小姐的微信。
小桃凑过去，眼前一亮，“通过了！”
顾湘走到一边去给姜小姐打电话，小桃就向许秀儿抱怨，道：“我就说前两天有个三期的客户，聊得好好地，怎么突然就说不找了，肯定就是让这个姜小姐给闹的。”
许秀儿也唏嘘不已，道：“你们也挺难的啊。”
“可不！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小桃撇撇嘴，又道：“这年头哪有不难的？”
顾湘对电话那头委婉地道：“我会尽快给您推荐合适的人选，不过，因为您之前想找的是月薪一万二以下的，这个价位的住家阿姨，在职业技能上都偏基础，您看……”
姜小姐道：“原来是这个缘故，那我知道了，你们也不用死卡着那个工资标准，只要人合适，工资高一点也不是不能接受。”
“有您这句话，我就知道怎么做了，咱们看性价比，”顾湘语气轻快地道：“您放心，您这一单我自己跟，一定为您挑个满意的。”
顾湘挂了电话，长舒一口气，见小桃和许秀儿都盯着自己，笑道：“这个姜小姐，倒是比我想象中要好沟通一些。”
许秀儿一脸的欲言又止，“湘姐……”
顾湘立刻摆手，“这个活儿你可不行，刚开始心别太大，饭要一口一口吃。”
许秀儿心思被她看透，顿时脸红耳赤。
小桃手脚麻利地把姜小姐的客户资料找出来，又把电脑屏幕转向顾湘，“她同意涨工资就好办了，我这有两个人选，都有高级证书。”
顾湘看了一眼，摇头道：“这两个，一个做饭一般，一个个子太矮、又是话痨，都不合适。”
小桃苦恼，道：“那怎么办，这两个要还是不行，我手头可没人了。”
顾湘斟酌地道：“这一单，要么何英子，要么李如蝶。”
小桃讶然，道：“李老师倒是可以上单，可英子还在单上呢。”
“你看看电脑，我没记错的话，英子的合同应该到下个月初就到期，万一姜小姐挑中她，两边做做工作，能接得上。”
“还真是！”小桃找到了何英子的合同，“这家签的是三个月的试用合同，下个月9号就到期。”
“其实叫英子去就是为了给客户多一个选项，总不能就给人家一个选择，而且李如蝶太贵，两个人报价要有高有低才好。”
“对对对！”小桃说起李如蝶的报价就激动，“李老师是真贵，好多客户一看简历，哇，这个好啊！一听报价，什么？两万起？对不起打扰了！”
顾湘被逗得笑了起来，“贵是客户的问题，不是李如蝶的问题，而且姜小姐也未必接受不了，你看她的住址。”
“一期16栋2201……怎么了？”小桃没反应过来。
“16栋是一期的楼王，22楼的房型是顶层复式，面积是302平方，”顾湘微微一笑，道：“能住这套房子的人，身家不会低的。”
小桃对顾湘佩服得五体投地，道：“湘姐你这记性真的太牛了，我脑子要是有你一半好，我就知足了。”
许秀儿在旁边，已经听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满脑子都是小桃说得“两万起”。
一个月工资两万起？
天哪！
她许秀儿也是上网看过新闻的，大学生毕业一个月才挣几个钱？那个李老师就做个饭、带个娃，打扫个卫生，一个月要挣两万多？
那还上大学干啥啊！
顾湘吩咐小桃道：“你来通知何英子，跟她说会把简历发给客户，但未必真得会去做，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我来通知李如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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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街橱窗前，李如蝶看了眼自己婀娜的倒影，满意的勾了勾唇角，挽着一只黑色小羊皮手袋，迈着漫不经心的步伐走进无计咖啡馆。
穿着黑色围裙的服务员小哥立刻上前，“小姐，您想坐外面还是坐里面？”
李如蝶环顾四周，见四周客人纷纷投来惊艳的目光，不由莞尔，笑道：“坐里面吧，外面晒。”
她挑了个显眼的位置坐下，却没有接小哥递过来的菜单，而是从包里掏出烟来，小哥忙阻止道：“对不起，我们室内不能抽烟的。”
“谁说我抽烟了，”李如蝶把烟放到鼻尖前，“我就是闻闻味道也不行？”
小哥一笑，“不点就可以，您看看，想吃点什么，今天的午市特选有玛格丽塔披萨……”
“我找谢雨生，”李如蝶打断他，“我们约好的。”
“他在那，”小哥朝窗外一指，又喊道：“老板，有人找。”
谢雨生正在露天位置给客人点单，闻言回过头，恰好和李如蝶对视，先是怔了下，随即露出一个温润的笑，用口型说：“稍等啊”，又回头继续服务客人。
李如蝶手撑着下颌，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谢雨生弯着腰站在客人身旁，只见他指着菜单上某个位置，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把那位女客人逗得捂着嘴笑。
真是妇女之友。李如蝶翻翻白眼。
谢雨生收起菜单走回来，对一位服务员嘱咐了两句，走到李如蝶面前，笑道：“李老师来了，真是大驾光临，想吃点什么，你随便点，我请。”
李如蝶没说话，只是皱起眉头，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谢雨生不动声色，“怎么了？”
李如蝶闻了闻那只烟，打开包，拿出打火机，“啪”得将烟点燃了，抽了一口，道：“你可真会装。”
谢雨生皱眉，道：“我不明白你这话什么意思，但是，店里是不能抽烟的——”
话没说完，“啪”得一声，李如蝶一巴掌拍在桌上。
“你特么少跟我来这套！”
李如蝶用夹着烟的两根手指点着谢雨生，“我说姓谢的，你是不是没长记性啊？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再缠着我闺蜜，你听不懂人话是吧？”
店里已是鸦雀无声。
每天中午光顾“无计”的食客里，有一半是生活在红枫国际的全职太太，她们中有不少人会在忙完一上午的家务后，相约来这里小聚。
“无计”的咖啡和简餐不算特别突出，但胜在出品稳定，环境温馨，再加上有一位年轻英俊，富有文艺气息的老板——很多太太们都喜欢在点餐时，和谢雨生调笑两句，但调笑归调笑，李如蝶说得可是“纠缠闺蜜”！
一听有八卦，太太们激动地不能自已。
谢雨生只觉得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跟这装傻是吧？”李如蝶冷笑一声，大声道：“你不就是觉得我闺蜜开帕拉梅拉的，又是住红枫国际的，就觉得她有钱、有利可图吗？我告诉你，我闺蜜是念在大家都是邻居，不想撕破脸太难看，可你要是再死缠烂打，再给她发微信打电话，小心我闺蜜老公找人打断你的腿！”
“……”
全咖啡馆都惊呆了。
李如蝶这段话信息量太大：开帕拉梅拉的？住红枫国际的？还有老公？
太太们兴奋地交换着眼神，再看向谢雨生的眼神都不对了，原来觉得这个帅哥店主清秀斯文，没想到是走傍富婆路线的？看那女人拿的黑色手袋，是今年新出的限量版，她的闺蜜开帕拉梅拉应该不是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