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青阳仔细看着杨太玄偷拍下来的照片。一张是吴佳琪与骑师的谈话,另一张是吴佳琪与一个女人在快餐店一起吃饭。
“录下吴佳琪的谈话没有?”
“没有,来不及安装,这是在公共场所,不好动。”
卢青阳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忽然,他从照片中发现一张王光华陈中慧一起上奔驰车的照片。
王光华搂着陈中慧,显得十分亲昵。卢青阳心里一阵酸楚。
卢青阳回神过来,对杨太玄说道:“这些东西放在我这里吧,继续干下去,我对你的工作基本满意。”
杨太玄点头哈腰地走了。
卢青阳立即按铃,对进行的秘书吩咐道:“把黄毛叫来。”
黄毛进来,站在老板桌前:“大哥,你找我?”
卢青阳说道:“立刻把骑师弄到小院里来。”
半个小时后,黄毛和他的弟兄们把骑师带到四合院,和前次一样,一上车就蒙上了黑布。
卢青阳说道:“给他摘下来。”
骑师惊魂未定,扑通一声跪下求饶:“我再没有得罪您!”
卢青阳淡然地说道:“你何必这么紧张,大家都是好朋友,请坐。”黄毛搬过一把椅子,骑师战战兢兢地坐下。
“只有几个简单的问题,才把你请来,最近有什么人找过你?”
“我朋友很多,客人也很多,不知您指的是哪方面的人?”
“上次我们一块儿去骑马的人,有没有人找过你?”
“这个?”
黄毛捏着他的脖子,发狠道:“吞吞吐吐,又想做绝育手术?”
“我说、我说,求你们给我保密,那头我也惹不起!”
卢青阳扔给他一支烟,骑师没接住,也不敢去捡。
“我们是生意人,你实话实说,保障你的人身安全。”
骑师说道:“我说,后来确实来过一个人,是上次来的三个女人中的一个,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敢打听。她只问了我几句话,先问我生意好不好,我说勉强维持。”
“临走前她说,上次是场意外事故,又说受伤是场意外事故,又说受伤的人已经没事了,让我放心。”
“就这么几句话,我一点没掺假。最后,她说耽误了我们的营业时间,给了我五百元。您看,我一点保留都没有。”
卢青阳抽着烟说道:“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
卢青阳离开太师椅,拿着吴佳琪与骑师及另一个女人的两张照片走到骑师前。
他先把吴佳琪与骑师的照片拿给骑师看,“亏你说了实话,你刚才要是说了瞎话,我就会对不起你了。”
骑师看到自己与吴佳琪见面竟然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拍下来,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卢青阳继续问道:“你再看看这张照片,认识不认识这个女人?”
骑师看到吴佳琪与另一个女人在一起的照片大吃一惊。指着照片说道:“就是她!就是这个女人找过我,让我做手脚。没错,就是她!”
卢青阳收回照片,淡然地说道:“谢谢你的合作。我也耽误了你的营业时间,理当赔偿。黄毛,给他两千元。”
黄毛掏出二十张百元钞票塞给骑师,后者慌忙摆手:“不要、不要,您没耽误我时间,再说我的时间也没那么值钱…”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别找不痛快!”
“谢谢您。”
黄毛用黑皮衣又给骑师蒙好。
房间里只剩下卢青阳一个人,他拿起电话,拨通了杨太玄的手机:“你马上过来,给我查出一个女人的地址。”
在王志远的玻璃走廊里,市财政局长朱立言无心欣赏眼前的景色,他紧急求见王志远,等候着接见。
他不时把近视镜摘下来,擦干额上的汗珠。
玻璃走廊里只有朱立言一个人。
朱立言自言自语地演习着接下来该说的话。张东峰一回来,他立刻慌了神,他知道救他的只有王志远,这次谈话很重要,不能有半句差错。
“领导,感谢您在百忙之中接见我……不合适,显得太假,…领导,我向您汇报工作来了,我主要是向您汇报计划外一亿元的挪用…也不行,根本就没有次要的,就这一件事…领导,我是为了一亿元计划外资金挪用,专门找您汇报……”
“当时挪用一亿元,是经您亲自批准,卢雨行交办的,现在出了麻烦…不行,这绝不行,是经您亲自批准的这句话不能说,领导肯定不爱听这句话,但不谈又不行啊,再想想……”
“当时挪用这一亿元,是卢雨行亲自批准的……这也不行,卢雨行没有权利批准挪用这么大的一笔款子……”
“领导,省有关部门对我市一亿元资金的去向很关心,我该怎么答复他们……这样说比较含蓄,但领导要跟我打官腔,我不等于白来了吗?……”
周桂荣进来,看见朱立言自言自语,觉得可笑,“朱局,一个人在念叨什么?”
朱立言陪笑道:“周秘书,这种事,实在是火烧眉毛,你务必在领导面前替我说几句好话。”
周桂荣淡淡地说道:“朱局,你是财政局一把手,这是你份内的事,要敢于承担责任,根本就不应该找领导提这事。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该你扛的你就得扛。你稍等,领导马上来了。”
朱立言又摘下眼镜擦汗,苦笑道:“不是我不扛,是我扛不动。”
周桂荣说道:“扛不动?扛不动你当一把手?难道让领导替你扛?亏你想得出来!是卢雨行提拔你接任这个岗位,也许是他看错人了。”
王志远板着面孔走出来,连招呼也不打,吓得朱立言想把说的话又咽回去,他咽两口唾沫,硬着头皮说道:“领导,有件事,我不得不来打扰您。”
王志远坐在藤椅上,没有请朱立言坐,“嗯,说吧。”
朱立言说道:“领导,过江桥事故专案组来查账……追问一亿元资金的下落,拖恐怕拖不下去了,所以我来请示您。”
王志远故作不知地反问:“什么一亿元?”
朱立言见王志远故作糊涂,心里凉了大半截,嘴也不听使唤了:“就是财政计划外的一亿元,原来准备兴建外环公路用的一亿元!”
王志远还是装糊涂:“怎么,资金不够用吗?”
朱立言的心彻底凉了,王志远这不是跟我打哑谜吗!但他又不敢明言王志远是知情人,于是说道:“不是不够,是根本没有,那一亿元没了。”
王志远从藤椅上站起来,大声说道:“没了?你把它弄到哪里去了?我三令五申,专款专用,改造城市交通的专款上哪里去了?居然不翼而飞?!”
朱立言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处分撤职的事情这回轮到了自己头上,他长叹一声:“领导,我走了,不打扰您了。”
周桂荣走过来,推了推挪不动脚步的朱立言,“好吧,我送你出去。朱局,打起精神,把工作干好。”
朱立言和周桂荣离开,王志远烦躁地来回踱步。
王光华从连接主楼的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照片,说道:“爸爸,给您看一张照片。”
王志远背对着儿子,连头也没回,摆了摆手:“不看、不看,别来烦我。”
王光华坚持道:“您会感兴趣的,是张照片。”
王志远无奈地回过头,问道:“什么照片?”
王光华说道:“爱情照片,有人打您侄女的主意!”
王志远接过照片,上面是方文杰搂着王如玉,正是王光华在街心公园偷拍下来的照片。
王光华笑道:“正是方文杰,他在追求如玉。”
王志远啪地一声把照片拍在茶几上,“不行,我不能要方文杰这种六亲不认的侄女婿,让如玉来见我,怎么搞的,驴唇不对马嘴!”
“爸爸,把如玉调到方文杰身边,是您的主意,您这叫自食其果。”
“我的主意?那是你出的馊主意,说便于掌握他们的调查情况。现在倒好,如玉和方文杰结成联盟。不行,这门婚事我不同意,把如玉调离方文杰。”
王光华扶着父亲坐在藤椅上,问道:“您今天是气不打一处来,又怎么了?”
“张东峰要朱立言查清那一个亿元的去向,朱立言上我这里搬救兵,我把他顶回去了。这个张东峰,让他查杨舒东,查着查着,又查回到卢雨行这里来了。头疼。”
王光华站在父亲背后作局部按摩,说道:“无论如何,后院不能走火。方文杰与王如玉的事,您就别分心了。我建议您对方文杰这个人采取点措施,看看他们究竟在干什么。”
王志远气呼呼地说道:“我给如玉她妈妈、爸爸打电话,让他们阻止如玉,不能引狼入室。”
“如玉那脾气,谁管得了她。”
“那你说怎么办?我死活看不上方文杰,冲他脸上的刀疤,不是把如玉耽误了吗!”
王光华温和地说道:“我看这是一件好事。方文杰出身卑微,跟咱们家是不配,但他也是大学毕业生。”
“方文杰这小子有人缘,是张东峰的红人,吴家铭拿他也没办法。他又负责办理杨舒东、卢雨行的案子。”
“您也知道,卢雨行这件案子事关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扩大开来说不定涉及到谁,不知有多少人会因此倒霉!”
“方文杰和小玉恋爱,很好的事情,我巴不得他们快点结婚!方文杰要是成了咱们家庭的一员,胳膊肘还能往外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