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菲惊讶地问道:“张东峰,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进行微服私访?”
张东峰笑道:“苏记者,我今天去龙观市上任,看到这里有高速入口,便下来活动活动,顺便看看情况。”
苏菲菲疑惑地问道:“去龙观市上任?担任什么?”
当初张东峰与苏菲菲见面时,张东峰还在县里任职。
张东峰知道苏菲菲与卢伟的关系,同时也打算与苏菲菲搞好关系,毕竟许多事情,不仅要做好,而且还要宣传好,否则上面领导根本不会知道你做了什么。
许多领导真的是日理万机,根本不可能经常到下面进行微服私访,更多的是听汇报、看内参和新闻报道。
另外,张东峰还顾忌着苏菲菲父亲的身份与能量。
于是他解释道:“我担任龙观市副书记、市长。”
苏菲菲惊讶地说道:“这么年轻的市长,在全省也很少见吧。”
“既然父母官来了,你对这里发生的情况应该管一管。”
张东峰笑了笑,并没有具体问什么事情,而是先向陈少白介绍苏菲菲的身份,毕竟以后负责与新闻媒体打交道的人,以陈少白为主。
另外,张东峰对于龙观市并不熟悉,现在还要依靠陈少白等人辅助,现在在苏菲菲面前尊重陈少白也是应该的。
经过苏菲菲介绍,张东峰明白了小壮邻居家的儿子叫巩坤,在乡里当过干部,后来下海开发煤窑发了财,便打算给自家重新盖楼房,为了盖得气派和宽敞,挤占了小壮家的宅基地。
小壮的父亲很生气,向村里、乡里、县里一直告状,由于耽搁了农活和外出务工,本来贫困的家境更是雪上加霜。
后来,小壮的父亲受伤,落下病根,几乎成了废人。这个受伤是意外还是有人报复,一直没有定论。时间一长,更加无法查清。
家里失去顶梁柱,小壮只好失学在家,帮助家里放牛和干农活。
张东峰觉得如果村里和乡里早先进行调解,让巩坤进行道歉和赔偿,可能双方早就和解了。
只是村里和乡里干部的不作为或者是放任,使得双方矛盾进一步升级。
也可能是巩坤为了面子不愿意进行道歉和赔偿,而小壮的父母亲觉得就是巩坤害的他们变成这样,心有不甘,只要有机会和时间,便会去乡里和县里上告。
苏菲菲本来打算去龙观市采访,只是到这里的时候,汽车发生了故障,她便只好打电话给拖车中心,在等待的时候,她顺便想到天山村看看,不曾想让生活在繁华富裕省城的她,居然看到了如此贫困的一面。
陈少白知道新上任的张东峰和省报记者知道了这样的情况,肯定不会撒手不管,便小心地问道:“领导,要不要把村干部叫来?”
张东峰点了点头。陈少白立刻跑去叫村支书和村长。
村支部去县里办事不在村里,村长看上去有五十多岁,实际上四十岁还不到,说明了生活的操劳。
陈少白互相介绍后,张东峰问道:“村里为什么不处理这件事情?”
村长搓着手说道:“领导,不是我们不想处理,而是根本处理不了。”
张东峰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意思?这样的纠纷处理不了,要你们干什么?”
村长苦笑道:“我们只有调解的权力,巩坤上面有人,我们说了根本不算。”
张东峰此时已经明白过来,巩坤毕竟以前担任过乡干部,在乡里肯定有一定的人脉与关系,而且现在他又有钱,乡里干部不会轻易得罪他,况且小壮父母亲只是地道的农民,干嘛帮他们说话?
既然这样,张东峰便打算直接去乡里看看,如果乡里还是不打算解决,便让县里来解决。他第一次在龙观市微服私访,碰到这样不公平的事情,他当然要管到底。
再说,他出身农村,对于生活在最底层的农民还是感同身受。
到了天山乡,乡党委书记并没有上班,没有人说得清楚他到底在哪里。
此时,还没有到午餐时间,但在乡府食堂里,已经好多人围着饭桌吃饭,张东峰大致瞄了一眼,发现饭菜非常不错,并不比县城饭馆的差。
乡长叫陈在言,看见陈少白进来,主动伸出双手想握手,陈少白却立即示意:“陈乡长,这位是新上任的市长张东峰,今天路过这里。”
陈在言心里觉得非常惊讶,堂堂的龙观市二把手,怎么会到经济落后的天山乡来?而且事先也没有接到过视察的通知,但他立即满脸堆笑,伸出双手握住张东峰的手:“欢迎领导来视察指导工作。”
张东峰脸上有笑容,但语气并不太好:“我今天刚好路过这里,看到天山村如此贫困的一面。也看到了再穷没有穷乡里的办公条件、没有穷乡镇干部的吃喝。”
“既然天山村的许多农民都没有过好年,你们也不能如此舒服地坐在乡里大吃大喝。”
“对天山乡领导班子成员和所有乡镇干部来说,你们要考虑如何帮助象天山村这样的村庄进行脱贫,可以因地制宜发展林业、特色种植、旅游等产业,也可以向上面申请资金进行资助,甚至进行支付转移,但不能不作为。”
“天山村的村长也在,小壮家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给你们十五天的时间,妥善解决好此事。”
“我的意见是巩坤强占小壮家的那部分宅基地要拆掉退回,将小壮家毁坏的院墙修复好,同时赔偿小壮家一定的经济损失。”
陈在言有些为难地说道:“领导,现在大过年的,让人拆房子不太好吧。再说建好房子,再拆掉损失更大。”
“领导,能不能让我们进行双方调解,赔偿经济损失算了。”
张东峰摇了摇头:“陈乡长,如果能调解的话,为什么会拖了三年?你来告诉我,你们以前调解了几次?是怎么进行调解的?为什么没有调解成功?”
“农民有些时候,是为了争一口气,是为了公平公正。”
“如果你们觉得此事不好办、或者办不好,我可以让县里派遣能办好此事的人过来。”
“另外,我看到天山村失学儿童比较多,这是怎么回事?义务教育是法定的义务,必须完成。开学后,我会再来一次,一是看看小壮家的事情完成了没有?二是失学儿童全部复学了没有?”
“如果确实缺乏办学资金,你们可以去找县教育局甚至是市教育局的领导,就说是我说的。”
听到张东峰没有商量余地的要求,陈在言明显愣了愣,但很快进行表示:“欢迎领导下次再来这里,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虽然做成这些事情有一定的难度,但比起自己头上职务,还是要想方设法完成。
就算天山乡是贫困乡镇,但自己一年的收入并不低。
如果被张东峰找借口进行立威或拿下,根本不会有好的位置等着自己,甚至会丢了原先的级别和待遇。
张东峰之所以这样做,他已经知道,小壮家和巩坤家不可能光靠经济赔偿就能解决问题,而且拖了近三年的纠纷,最终如果只是用经济补偿来进行解决,就会让其它一些人进行仿效。
农村治理,特别是对某些有钱人的约束,许多时候真的不能光用经济手段来解决。
只有运用严厉手段进行处理,才能遏制某些有钱人、有权人随意强占他人或公家的利益,才能维持最基本的社会公平。
当然,张东峰这样做,也有放第一把火的意味。
离开天山乡时,由于苏菲菲自己没有汽车,而且与张东峰认识,便直接上了张东峰的专车。
张东峰开始询问:“苏记者,你这次来龙观市干什么?能进行透露吗?”
苏菲菲说道:“当然能透露,说不定还要请你帮忙。我是来调查违规销售教材。”
张东峰疑惑地问道:“义务教育现在实行教材免费制度,而且教材统一由新华书记进行采购,为什么还会有违规销售教材的事情?”
苏菲菲笑道:“国家教材当然是免费的,但是还有地方课程教材。”
张东峰原先与分管教科文卫的领导关系不错,他当然知道有国家教材与地方教材之分。
地方教材是为了弥补国家教材内容的不足,提升教材内容的丰富性,提升爱家乡的内涵。
实施国家教材免费是国家规定的,学校和教育局无权向义务段家长收取,但是地方课程教材是不是免费,并没有相应的政策规定。
原先,张东峰对于一年几百元的教材费实施免费,觉得完全没有必要,毕竟在城市里,小孩子买个玩具、买件衣服就是好几百元。
现在看到了类似天山村这样的贫困落后的地方,他开始明白实行教材免费真的是一项好政策,毕竟让天山村这样的贫困家庭,一年拿出几百元还是困难的,就会造成许多儿童,特别是女童的失学。
张东峰以前当过老师,他当然知道教材向家长收钱的话,在销售环节,学校和教育局肯定会有一定比例的回扣,这笔回扣往往会成为学校和教育局的小金库。
为什么会进行地方课程教材违规销售?原由应该在这里吧。
不过,苏菲菲接下来所说的情况,让张东峰感觉到更加严重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