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中午,学校附近的便利店不像平时那样人来人往,只有两个女孩子一边吃着梦龙一边蹲在门口,偶尔有人路过,其中一个女孩儿就会指一指头上的牌子:离开中。
两个女孩儿把手里雪糕各吃了一半,然后互相交换。
“夏梦渔,你有没有想过十年后我们会是什么样子啊?”
夏梦渔一愣,这个问题她还真的没有想过那么远。
“没想过那么远啊,五年后倒是想过。”
十几岁的女孩子似乎觉得自己永远不会老,25岁之后的事情几乎从来不会想,因为那似乎是很遥远的事情,遥远得仿佛永远都不会发撒恒。
“十年后,那我们不是都快30岁了?”徐桑轻叹一声道:““三十岁,感觉好可怕啊。好老哦。”
十几岁的时候总觉得三十岁的人生就像是入土了一般。
两人沉默地舔着雪糕,似乎这才是第一次意识到,她们也终有一天,也会抵达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三十岁。
她们也会变老。
原来青春不是永恒的,不会永远这样快意恩仇,不会永远这样敢爱敢恨,不会永远这样可以在周日的午后,蹲在便利店门口和自己的闺蜜舔着雪糕。
“我不想老。”徐桑说。
“没有人能不老啊。”夏梦渔道:“除非一脖子在树上吊死,要不然少女总会变成大妈的。”
……
青春是一块遮羞布,裹着这块布,怎么样都不会太难看。
等这块遮羞布掉在地上,每个人就还原了他本来的模样。
愤怒不再叫做热血而叫做冲动。
无知不再叫做天真而叫做愚蠢。
年华渐老,没有青春修饰,你是浅薄、是虚荣、是麻木,是空洞,都显露无疑。
而那些美好的,也最终会水落石出。
“你说我30岁的时候什么样子啊?”徐桑虽然有些恐惧,但却还是有隐隐的期待,问:“我那时候会不会已经当妈妈了啊?”
“你想当妈妈吗?”
“不知道,但是不总是有这一天的吗?人人都要结婚生子的吧。”
“也不一定非要活得更别人一样啊。”
“那应该活成什么样?”徐桑迷茫地问。
“活成你想活的样子啊。”
“想活的样子啊……”
徐桑从没有想过自己想活成什么样子,但是她想她应该从今天开始便会好好思考这个问题,她希望她三十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过什么样的生活,她以后希望自己变成什么样的人。
她看了一眼夏梦渔。
徐桑想,她想变成夏梦渔这样的人。
又坚定又温柔。
“我有预感。”夏梦渔忽然笑眯眯地对徐桑说:“你肯定会变成一个特别闪耀的人。就是那种走在路上一眼看过去就是整条街最酷炫的那股女孩子,婊气冲天但是又让人心服口服的那一种哈哈哈”
……
夏梦渔的语气温柔下来,又说:“然后多年后,我们聊起这一天,聊起里面那股傻逼,我们会把今天的事情当做一个笑话来聊。”
“不会的。”徐桑眯着眼看着天空道:“我会把今天当做我人生里最温馨的记忆来回忆的。”
十几岁的美好年华,爱过、痛过,但是没有后悔过。
有最好的朋友,有吃了一半的梦龙,还有人替你教训伤害你的混蛋。
徐桑想不到有什么比这更加美好的记忆了。
两个女孩只听身后的风铃生响起,回过头见到徐子充推开便利店的门走了出来。
徐子充活动了一下手腕,对徐桑点点头,还是那副又酷又冷淡的模样。
“堂哥还是这么酷啊!”徐桑一脸谄媚地说。
徐子充看一眼夏梦渔道:“她不让我对别的女孩子笑。”
夏梦渔皱皱眉,她什么时候不让他对别的女孩子笑了?他只是让他对别的女孩冷酷、冷淡、冷漠而已。
“可以笑啊,但是只能说嘲笑。”夏梦渔笑眯眯地说:“还有冷笑、讥笑、皮笑肉不笑。”
徐桑站了起来,真是受不了,在她这个伤心人面前秀恩爱。
“我进去跟他说两句话,马上出来。”
徐桑进了便利店。
徐子充蹲到了夏梦渔身边,夏梦渔把最后一个雪糕塞进了他嘴里。
“怎么样啊?”
徐子充抬了抬眉毛,拽拽地说:“不行,我都还没活动开,他就不行了。”
“棒啊!”夏梦渔又笑眯眯地问:“监控什么的有好好遮住吗?”
“嗯。”
“不会打死他吧?”
夏梦渔还是个有分寸的人,打一顿没什么,要是打死打残就比较麻烦了。
“放心,我想打死他只需要一拳就够了。”
这时候徐桑也来拉开便利店的门走了出来。
“聊完了?”夏梦渔问:“都聊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跟他说了一声,这个连锁便利店是我爸开的,让他老实点,挨了揍呢就闭嘴。所以你们放心,他不敢怎么样的。”徐桑翻了个白眼道:“这家伙真的就是欺软怕硬,我把我爸爸的身份一抖,他马上屁都不敢放了。我当初是怎么被猪油懵了心,简直就是鬼迷心窍。”
果真是颜控毁一生。
“你爸爸不会真的是这个连锁便利店的老板吧?日本人?”
“不是,我爸爸是中国这边的代理。”
夏梦渔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徐桑家里这么有钱哦。
“行了,我们走吧。”徐桑说:“这个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再呆了。”
“要不要一起吃饭?”夏梦渔问。
徐桑摇摇头道:“不打扰你们约会了,我回去睡一觉,昨天一晚上都紧张得睡不着。”
“那我们送你去打车。”
“好呀,嘿嘿。”
徐子充拦了一辆的士,替徐桑打开门。
徐桑冲着夏梦渔站眨眼道:“你这男朋友不错啊,还知道讨好闺蜜。”
“那当然啊,闺蜜可是第二父母。”夏梦渔笑眯眯地说。
“充哥,今天谢了啊。”徐桑说。
“不客气。”徐子充看一眼夏梦渔无奈地说:“也不能让你白认我这个堂哥。”
“哈哈哈。”
徐桑大笑着进了的士走了。
目送着徐桑离开,夏梦渔松一口气,回过头发现徐子充正看着自己,而且是用一种非常可怕的目光……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现在该解决我们的事情了。”
“我们什么事儿?”
“谈心。”
“谈什么心?”
“四五六七**年的事儿。”
……
徐子充把夏梦渔拉走,拉到后巷里“谈心”,大概整整谈了半个小时吧。
“你要是敢让我等四五六七**年,我就每天找你谈心,一日三餐的谈,下午和晚上还要加餐。“
夏梦渔脑子晕乎乎的,气喘吁吁,浑身都像是散了架。
徐子充差点没把她给揉碎了。
“上大学总可以吧?”夏梦渔投降了,道:“安全措施做足一点。”
“可以。”
“要是真那么倒霉,我就认命,可以吧?”
“不会的,别一天到晚瞎操心。”
徐子充又想亲夏梦渔,夏梦渔觉得嘴巴都被他亲肿了,推了推他要躲。
幸好这时候教练打电话过来催徐子充了,要不然夏梦渔只怕还不能逃脱他的魔掌。
“我保证以后都不胡说八道了。”夏梦渔可怜兮兮地说。
徐子充必须要回去,团队的人都还等着他呢。
看着夏梦渔满眼春水,含羞带怯的模样,徐子充算是明白为什么古代有昏君了,真是恨不得什么都不做,就每天跟她耳鬓厮磨。
“靠。”
徐子充暗骂一声,锤了锤墙,然后捧着夏梦渔的脸,重重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这才是终于拉着她走出了这条巷子。
等徐子充走了,夏梦渔便回了家,出来了一上午,再不回家,她爹要着急了。毕竟她爹最近除了关心她的学习,基本上也没有别的有意义的事情可以做。
夏梦渔考清华,急速他们夏家最重要的事情。
夏梦渔回到家,刚好碰到爹妈在吃午饭,要夏梦渔也吃一口。
刚刚徐子充拉着她半天,两人亲亲我我得都忘记了吃饭,她这才觉得肚子有些饿,难得地心情不错地跟爹妈一起吃午饭。
只是今天爸爸的表情似乎很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夏梦渔知道爸爸一向不喜欢小孩子多话,所以即便很疑惑,也没有多问,安安静静地吃饭。
“你知道贺夜阳回来了吗?”
夏梦渔的吓得筷子都掉在了桌子上。
贺夜阳回国了?!
“他为什么跑回国?!”夏梦渔惊讶地问:“他爹妈让他回来吗?”
“当然不让,自己偷偷跑回来的,说是国外带着太无聊了,要回来读书。”
夏梦渔沉默下来,贺夜阳现在回来,只怕想再出去就很难了。
果然爸爸又说:“这回贺夜阳回国,再想出去就很难了,他们一家都已经被限制出境。他爸爸也正处在被调查的敏感时期。现在他们一家都很焦虑。”
……
夏梦渔犹豫了一下问:“贺夜阳知道他爸爸的事情吗?”
“都到这份上肯定知道了,瞒着他也没什么意义,可惜了他爸爸对他的一番苦心,这孩子在国内肯定是完了的。”
……
下马官员的儿子,顶着这个名头生活,的确不好过,更别说贺夜阳一直都是那么骄傲的人,恐怕一时半会儿很难适应这种巨大的落差。
夏梦渔只希望贺夜阳能争气,不要被这件事影响,能够勇敢一点,不要因为在意别人对他的目光而荒废了学习。
“贺夜阳如果找你,你不要理他。”爸爸说:“我们家现在也帮不了他们,都自顾不暇了,你老实呆在家里,好好上学,努力考清华,别的都不要想。”
“贺叔叔以后会怎样?”
“不关你的事情。”爸爸严厉地说,想了想,又叹口气道:“老领导现在正在被调查,唉,这种事还见得少吗?一抓一个准,估计离被双规也不远了,早晚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