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两点结束厨房的工作,离下午的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夏梦渔因为昨天晚上睡得也少,上午又很辛苦,便回房间休息。
奈何徐子充就是个粘人精,非要跟着她一起回去不可,于是乎徐子充就把工作搬到夏梦渔的套间去做了。
夏梦渔换好睡衣,调好闹钟,准备好眼罩,正准备照常拉上卧室的门,但是看到徐子充在书桌前专心致志地侧影,动作忽然一顿,这才意识到现在并不是她一个人。
……
还记得刚到巴黎的时候,人生地不熟,虽然她法语考试考得不错,但是到了本地依旧觉得跟当地人难以沟通。
一下飞机她就被抢走了钱包,虽然找到领事馆帮忙,但是最开始那几天她简直就是焦头烂额,每天都过得惶恐无比。
从前在国内向往在巴黎的生活,可是真的到了巴黎,却发现并不是每件事情都像她想象的那样美好。
精美的建筑,异国的风情背后,是相似的人性。
生活在别处,可哪里的生活都是一样的,都有自己的难堪和琐屑。
那一年她十八岁,因为高考志愿的事情,跟爸爸妈妈几乎是断绝了关系,无论是父母还是她,都已经把这辈子最难听的话说尽了。
她在这里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也无可回头。
也不是没有彷徨无助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自我怀疑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孤独无助想要放弃的时候,但是每次她一想到徐子充,心里就充满了力量。
那个人用他的人生换取了她的自由,她怎么可以放弃?
就是从在巴黎的时候开始,夏梦渔的睡眠便一直都不好,特别容易惊醒,睡觉的时候一点光都不能有,听到风吹草动就会惊喜。所以每次午睡,她都会拉上所有窗帘,关上每一扇门,还要带上眼罩才能入睡。
可是现在看到徐子充在旁边坐着,她忽然觉得这些都不需要了,既没有关门,也没有戴眼罩,就这样开着拉门,一边看着徐子充一边钻进了被子里。
徐子充戴着眼镜,紧锁眉头看着文件,一份份地签字。
夏梦渔就这样看着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直到徐子充叫醒她。
夏梦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伸了个懒腰坐起来。
“几点了?我睡了多久。”
“一小时。”
夏梦渔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去厨房了。
她又问徐子充道:“你一直在工作吗?”
“嗯。”
“一会儿都没睡吗?”
“不困。”
夏梦渔没记错的话,昨天徐子充应该睡得比她晚,而今天她起来的时候,徐子充就已经在看书了,估摸着也就睡了四个小时而已。
“你这人,稍微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好不好,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孩子,都快30的人了,注意休养生息。”
“你晚上在厨房工作的时候,我回房间休息一会儿。”
“就在我这儿睡呗。”夏梦渔随口说。
没想到徐子充竟然犹豫了,他神态怪怪的,道:“我还是回去休息。”
不知道为什么,夏梦渔觉得徐子充似乎有什么没跟她直说,很奇怪,但是又说不清楚是哪里怪。
“你嫌我这儿房间小啊?”
“怎么会。”
“那就是嫌我这儿不安全?”
“不是。”
“那为什么不睡我这儿?”
“这里有你的味道,我睡不好。”徐子充凑过来抱着夏梦渔,闭着眼嗅着她的发香道:“闻到你的味道我就受不了,就想要。”
……
夏梦渔噎了噎,虽然徐子充这话很甜蜜,但是她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并不是真实原因。
眼见徐子充又要动手动脚了,夏梦渔赶紧推开他道:“这光天化日的你稍微克制一下,我一会儿还要工作呢。”
她可不想一身咸湿地去工作。
……
徐子充拿夏梦渔毫无办法。
“好吧……那我送你去厨房然后就回房间,我们晚上见。”
夏梦渔赶紧起身去衣帽间换衣服,没想到徐子充也跟了过来。
“我换衣服你也要跟着啊?”
“嗯。”
“你是我养的宠物狗吗?”
“如果是你,我可以是。”
……
夏梦渔也是万万没想到,徐子充可以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还有没有一点霸道总裁的意识了?
徐子充靠在回廊边缘,抱着双臂微笑着看着夏梦渔,一副绝对不会走的样子。
夏梦渔没有办法,只能脱了睡袍。
“刚刚就想问你。”徐子充说。
“嗯?”
夏梦渔翻着衣服。
“你一个人生活,平时穿的睡衣也都是这样的吗?”
“对啊!”夏梦渔得意地给徐子充展示自己的睡袍、睡裙,眼睛亮亮地问:“好看吗?”
徐子充无奈地点点头。
“好看。”
夏梦渔笑意更浓,得瑟地开始换衣服。
她的睡袍风格都很欧美,而且一件比一件浮夸又露骨,而且全都是真丝的。
虽然夏梦渔一直一个人生活,但是她坚信,一个人怎么对待自己,怎么跟自己相处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越是别人看不到的时候,她反而越在意品质。
徐子充走过去,拿起一件黑色的睡裙,吊带深v,右边大腿处还开了叉。
他眯着眼道:“今天晚上就穿着一件吧。”
……
徐子充又翻了翻,拿出一条背后开到尾骨的睡裙道:“明天这一件。”
……
接着又翻到了一件绑带的,道:“后天这一件。”
……
夏梦渔忍不住在心里翻个白眼,道:“徐子充,你当这是在我们餐厅点菜呢?”
“嗯。”
……
“不可以吗?”徐子充挑眉。
“可以……”
徐子充继续翻夏梦渔的衣柜,忽然翻到了一个精致的盒子,夏梦渔也看到徐子充碰到那盒子,噎了噎,有些紧张和害羞,却并没有说话。
徐子充打开那盒子,见到里面放着一件红色的衣服,上面用白色的刺绣写着一个高卢语的单词。
mocuishle.
是当年徐子充送给夏梦渔的战袍。
十年过去,这件衣服却像是新的一般,可见主人对它有多爱惜。
丝绸的光泽依然温润光滑,徐子充的手放下去,甚至有一刹那的颤抖。
夏梦渔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她就是从这件战袍开始喜欢买各种各样真丝的睡袍的。
夏梦渔见到徐子充一直看着那件战袍发呆,赶紧凑过去,拿起盒子的盖子想要盖上。
徐子充一把抓住夏梦渔的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你还记得答应过我的事情吧?”
“哈?”
徐子充挑挑眉道:“穿给我看。”
……
说实话,徐子充就算要她穿情趣内衣她都不会害羞,可是一想到要穿战袍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了。
“我……我……你……这不合适吧。”
“哪里不合适?”
“多么纯洁的回忆啊,咱们就不要搞得那么咸湿,玷污了我们单纯的青春啊。”
“哦?”徐子充挑挑眉道:“我们的青春单纯吗?”
……
“难道不是送你的时候就约好要穿的吗?”
……
“而且是不穿衣服,或者只穿内衣。”
……
“我们的青春应该是一样的吧?”
……
“我不记得我们纯洁过。”
……
夏梦渔无言以对,是啊,他们的青春燃烧过、热血过、痛过、爱过,就是没有单纯纯洁过!
“那今天也不合适啊!”
徐子充笑起来,盖上盒子,微笑道:“我不急,我等你找个特殊的日子再穿给我看。”
……
“我很期待。”徐子充又强调道。
夏梦渔觉得自己又被他绕进去了。
“哎呀,我要去厨房了。”
夏梦渔赶紧换好衣服,火急火燎地往外走,徐子充笑了笑,跟在她身后出了门,几个保镖也赶紧跟上。
说实话,夏梦渔完全不习惯身后随时跟着保镖的生活状态,她偷偷瞟一眼徐子充,觉得这个问题只怕两个人还得慢慢磨。
夏梦渔晚上在厨房忙完差不多是九点,路琛知道她着急去找男朋友,所以自己拦下了收尾的工作,让夏梦渔先走。
夏梦渔在保镖的护送下回房间换衣服。
“你们跟老板多久了?”夏梦渔问他们。
“我四年。”
“我五年。”
……
“你们徐先生24小时都有保镖跟着吗?”
“是,有三组人轮班。”
夏梦渔琢磨着,又问:“这几年遇到过危险么?”
“还好,不算有什么危险的事情。”
“嗯,比我们当雇佣兵的时候好多了,每天很轻松。”
夏梦渔觉得在保镖这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但是这事儿肯定不简单。
徐子充绝对不是什么怂人,一点小事儿吓不到他,他也不是她这种作风浮夸的人,他从小就只做必要的事情,所以安排保镖,绝对不是为了摆架子而已,她得好好问问。
夏梦渔回到房间换上了徐子充今天点名要的黑色睡裙,在外面又套了一条连衣裙,然后才跟着保镖一起上了楼。
“徐先生在里面休息,他休息的时候向来不允许人打扰。”守在门口的保镖说。
夏梦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我是一般人吗?”
“可是徐先生一向不让人在他睡觉的时候靠近的。”
这个徐子充,读书的时候就是睡神,现在还是,睡个觉还不让人靠近,架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
“我们约好的,放心,我不会吵着他的。”
守在门口的两个保镖对视了一眼,尤其是大眼帅哥,知道夏梦渔对于徐先生来说多么重要,便对同僚点了点头,两人便让开让夏梦渔进去。
门又关上,房间里黑漆漆的。
徐子充睡觉的习惯倒是跟她一模一样。
她轻手轻脚地穿过会客室、书房,走到了徐子充的卧室里。
卧室里静悄悄的,能听到徐子充轻轻的呼吸声,夏梦渔打开床头的灯,微笑着看着徐子充睡着的样子,只觉得仿佛是回到了学生时代。
他那时候也是这样睡在她旁边的。
夏梦渔舍不得叫醒徐子充,她坐到床上,想要睡在他身边。
可这时徐子充却忽然睁开了眼,他的眼神像是一只饿狼,残酷冷漠。
“徐……”
夏梦渔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忽然被压在了徐子充身下,徐子充跨坐在夏梦渔伸手,两只手紧紧地掐着她的脖子。
夏梦渔挣扎着打碎了床头的花瓶,警报响起,保镖冲进来拉开徐子充,夏梦渔这才能够呼吸。
徐子充的眼神深处藏着一股幽暗的火,不像是一个人,而像是一只无情的野兽。
他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看到坐在床头,脖子上是深深掐痕的夏梦渔,这才痛苦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