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要他了。”
秦臻张了张嘴，这般说道。
只一句话，萧凤栖整个身体都僵硬住，因为这句话一语双关。
他听出来了。
听出来了秦臻的意思。
那我就不要他了，似乎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如果萧凤栖是裴翎，她就不要了。
沉默，两个人之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秦臻再次抬起手，伸向萧凤栖的面具。
“别看。”
萧凤栖道，握住她的手腕。
秦臻她从未跟萧凤栖这般亲近过，可是此时，她坐在他的腿上，被他握住手腕，竟是没有丝毫的排斥感，却隐隐有种熟悉感，她的记忆被强行的拉回沧澜山的小屋。
就在昨天，他抱着她，诉说衷肠。
也是在昨天，她放下所有的心结，全心全意的接受那个叫裴翎的，给予了她温暖和守护的男子。
“如果我偏要看呢？”
秦臻执拗的看着他，问道。
萧凤栖知道，今天这面具是非摘不可。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个样子，他是想再等等的，等一个机会，等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缓和一些，更亲近一些，他再将身份透露，完全没想到他会暴露。
秦臻猛地挣脱了萧凤栖的手，伸向了他的面具。
她的手是控制不住的颤抖，像是要打开潘多拉的魔盒，终于碰触到了金色的面具，有种冰凉的质感。
萧凤栖的嘴唇抿的紧紧的，但他却找不到理由阻止。
“秦臻。”
忽的，他开口，声音低哑，只说了两个字。
就是这两个字，让秦臻整个人愣住，身体也瞬间僵硬住。
秦臻……
知道她是秦臻的只有裴翎，萧凤栖是万万不可能知道她是秦臻的，所以她猜测对了，她的怀疑也对了。
眼尾的红越来越深。
他们隔着一个面具，四目相对。
终于，秦臻一个用力，直接扯掉了萧凤栖脸上的面具。
那是一张俊美到极致的脸，带着高山深海般的凌厉，带着春花秋月般艳丽。
这是一张屡次救过她性命的脸，也是在她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在她眼前的脸。
他是裴翎。
也是萧凤栖。
沙漏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
两个人就这般相互看着。
秦臻只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的一下，炸开了，痛苦的她要窒息。
这个真相竟是比之前面对秦奎和秦红霜的污蔑，更让她痛苦和绝望。
“我早该想到的……”
良久，她才出声，声音沙哑到了极致，眼角猩红一片，却没有眼泪落下来，她的眼神有些空洞，像是有什么东西侵蚀了她眼中的所有色彩。
看着这一幕，萧凤栖的一颗心都跟着沉了，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他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
秦臻太平静了，平静的有些吓人。
她动了动，想从萧凤栖的腿上下去，却被紧紧的拽住了腰，“臻儿，本王不是故意骗你的，是……”
“是什么？”
秦臻突然抬起眼，直勾勾的看着他，眼中黑雾弥漫。
萧凤栖瞬间闭了嘴。
“秦臻，你冷静一点儿，听我说。”
秦臻却盯着他，好似根本没听到他的话，只开口道，“玄王爷，你一定觉得我像个傻子是不是，一边面对戴着面具的你装出一副清冷孤傲的模样，一边对着摘了面具的你投怀送抱，你看着我被耍的团团转的样子，一定很开心是不是？”
秦臻紧紧的盯着他，出声质问。
“不是。”
“不是？”
秦臻冷冷的嘲讽反问，脸色白的像纸。
“那是因为什么呢？”
秦臻问。
萧凤栖抿着唇，揽着秦臻的腰用了力，“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如果我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你还会允许我靠近吗？”
他道。
听到萧凤栖的话，秦臻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感应，没有感动、没有悲喜，甚至没有愤怒。
她用了点力气，想从萧凤栖腿上站起来，手掌下按压的双腿充满了张力，强劲的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昭示着他的健康。
“臻儿。”
萧凤栖手上用了力，不让她起来。
却见秦臻忽的抬起手，猛地推向他的胸膛，眼中似冰天雪地般的冷冽，“别这么叫我！”
她这一用力，萧凤栖后退三步，不得不放开揽住秦臻的手。
秦臻站在地上，看着她，只觉得冷，很冷，她好想把自己缩起来，心脏疼的她要死掉了。
再待下去，她也要死掉了。
她什么话都没说，转身，朝着青石台阶而下，她要走。
“臻儿，你等等。”
萧凤栖面色一变，迅速起身，一把扯住她的胳膊，拦住了她的脚步。
便是这一碰触，像是终于打开了秦臻压抑到了极致的负面情绪，她爆发了！
“别碰我！”
她厉声喊道。
“萧凤栖，你别碰我！”
她大怒。
一双眼充满了无尽的恨意看着的他。
“你比所有人都可恶。我比恨任何人都恨你。”
秦臻的眼睛一片痛楚，伴着猩红。
她看着他，又好像没看他，只有眼泪无声的顺着脸颊落下，“这世上，还有谁可以相信？我的父亲、我的妹妹害我惨死，我的未婚夫背叛我，而你……我以为带给我最后依靠和归宿的人是你，可你却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你有火寒蛊，你谈什么爱情？
萧凤栖，你应该知道，我从未喜欢过你！
而你从接近我，就是一场骗局，你一直在骗我，一直在骗我！”
秦臻的声音崩溃到了极致。
她看着萧凤栖，声声控诉。
太痛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对她？
“我只是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这么对我？”
秦臻笑着哭，那笑无比难看，无比让人心酸。
她回想自己的前生今世，那真是一场笑话啊。
前生是笑话，落了个死不足惜的下场，今生是笑话，落了个百口莫辩，被人欺骗的下场。
她，秦臻，这两个字简直就可以用可笑两个字来形容。
越想越悲凉，越想越恨，恨到她心口炸裂，恨到她想要毁灭这所有的一切。
“臻儿，你冷静下来，你能不能先听我说……”
萧凤栖看她神情越来越不对，那双眼黑雾沉沉，满是猩红，他焦急站起，就想去碰秦臻的手。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