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蓦的抬起头。
两个人视线相撞。
“萧凤栖,你……”
秦臻张嘴,只觉得心口痛意难当,他后悔答应自己的条件了,条件是什么?是让他活着……
纵使身心俱疲,她却要他活着。
如今,他说自己后悔了。
“萧凤栖,你不想活了是吗?”
秦臻问他,脸色清冷。
萧凤栖诧异的抬起头,看向她寒霜赛雪的一张脸,轻笑了声,“怎么会?你在想什么?”
“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臻问,心里又憋闷又疼。
“本王之前不是答应放你走?现在后悔了,就算本王如今只剩下三个月的性命,那又如何?能跟你在一起一天都是赚的,秦臻,本王不跟你说三个月后的事情,就从现在开始,本王要跟你在一起。”
萧凤栖反手握紧秦臻的手,语气低沉霸道,不是在同秦臻商量,而是在告诉她,他的决定。
听到萧凤栖的话,秦臻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就沉沉的压的她难受。
“秦臻,你愿意吗?这三个月跟本王全心全意的在一起。”
萧凤栖紧盯着她。
秦臻的双眼布满哀伤。
她想狠心拒绝,可是却怎么都张不开嘴。
“那三个月之后呢?”
依旧是忍不住,问出来。
“咱们不说三个月后的事儿,就说眼前,你愿意答应本王吗?”
萧凤栖道。
三个月,他们在一起,报了血海深仇,他带她看遍山海,走遍四国。
他送她一段最美好的回忆。
秦臻眼睛却蒙上泪雾,她仰头,企图让眼泪倒流回去,“你是不是想这三个月跟我在一起,帮我报仇,帮我洗刷冤屈,等到毒发那日,你便坦然接受毒发身亡的命运?”
“不是,我……”
“萧凤栖,你不用狡辩,我认识你的时间不长,可我懂裴翎。”
一句话,让萧凤栖哑了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两个人之间又陷入沉默,这是一个恶性循环,让人走不出的怪圈。
秦臻看向萧凤栖,他的脸色很白,凤眸中几乎带着一种绝望的色彩,他从未恨过那个给他下毒之人,如今却是恨入骨髓。
这样的目光让秦臻一颗心瞬间疼到极致。
这世上多有悲惨之人,看似光鲜亮丽,却满心伤痛。
她是一个,萧凤栖是一个。
爱而不得,是为最痛。
可命运却是谁都无法抗衡的东西。
秦臻仰起头,逼回流出来的眼泪,看着虚空,看着瞧不见的命运,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她忽的弯下身,一口吻上萧凤栖的唇瓣。
蜻蜓点水,却是她全部的勇气和信念。
萧凤栖有些愣,因为这是秦臻第一次主动,虽然只是轻轻一吻,接着他就听到面前的秦臻道,“萧凤栖,我们在一起吧,这三个月,你陪在我身边,看我一点一点报仇,看我洗刷冤屈,我站在你身后,将害你之人找出来,替你报仇雪恨……三个月后,你寻人解毒,我们一人一颗药,忘了我们之间的这段回忆,都好好活下去,好吗?”
那个时候,我大仇已报,忘记前尘,我就只是君家大小姐君绯色。
而你,将给你下蛊之人绳之以法,寻人解了毒,留了命,你依旧是大夏最尊贵最至高无上的玄王。
只是,我们在一起的曾经,那短暂的几个月的过往,我们都把它忘记。
这三个月,我们全心全意的相爱,我们携手前行,彼此依偎,你护我,我陪你。
三个月后,我们忘记彼此。
但我们都活着。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萧凤栖的心口犹如刀剐。
这是他二十多年来听到的最动人的情话,也是最残忍的,可是他却拒绝不得,因为他知道,拒绝了,面前的秦臻也会转身就走,他们之间连三个月的相守都得不到。
他一向谋算,走一步看十步。
可现在他的命被定格在三个月,纵有满心谋略,却无法跟命运抗衡。
“好。”
萧凤栖应道,却偏过头,目中有泪。
“上来。”
萧凤栖回过头,眼睛微红。
秦臻上了炕上,坐在锦被上,萧凤栖就伸出手紧紧的搂着她。
……
时间过了很快,大概四更天左右,外面便传来了马匹奔跑的声音。
很快脚步声响起,茅草屋的门被打开,冷牧终于赶了回来。
“主子,君姑娘。”
冷牧一身风尘仆仆,能看得出眼睛发红,应是来回都没有休息。
“嗯。”
萧凤栖起身,休憩了将近一个多时辰,加上秦臻帮他按了几个穴位,脸上的血色好了很多。
冷牧走进屋子,趁着微明的天色,目光就落在了秦臻和萧凤栖交握的手上,目光微微一凝,觉得自家主子跟君大小姐之间的氛围好像有些跟之前不一样。
“主子,还有一件事,属下不知该不该说。”
冷牧道,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为难之色。
秦臻和萧凤栖此时已经站在地上,正准备往外走,萧凤栖就一直握着秦臻的手,就一直没松开,这会儿听到冷牧的话,当即冷眸一瞥,“什么事,说。”
冷牧欲言欲止的瞥了一眼秦臻。
“需要我回避是吗?我去外面等你们一会儿。”
说着就要抬脚往外走,她本就是通透的姑娘。
“不用。”
“君姑娘,那不用,此事是跟您有关。”
萧凤栖当即握紧她的手,冷牧也赶紧出口。
“何事?”
秦臻秀眉一拧,当即出声。
冷牧木了木,这才开口道,“是大将军,好像遇到刺杀,受伤了。”
“什么?”
秦臻只觉得脑袋一嗡,另一边萧凤栖一脚踢向冷牧,“不早说。”
冷牧生生挨了一脚,大气不敢喘。
“冷牧,我父亲他伤的如何?什么人刺杀他的?”
秦臻眼睛都急红了,忙出声问。
“君姑娘,属下也不知道,属下回到京城的时候是派的手下人去君家通信,告知君姑娘无恙的消息,这才得知君将军受了伤,具体的属下也不知道。”
“要你何用?”
萧凤栖又是一脚。
冷牧默默闭上嘴,这就是他刚开始拿不准禀不禀告的原因。
“一定是他干的,一定是他。”
秦臻双眼泛红,紧紧咬着唇瓣,她前脚昏迷,被萧凤栖带往云安寺,遭遇刺杀,后脚君父也被刺杀,除了秦相,还能是谁?
“臻儿,先回去,看看君将军情况到底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