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没有？她该有多想我？该多担心她的孩子们？明明我们已经走过了那么的困难，只差一点点就能团圆，却偏偏毁在你们的手里，她怎么会不害怕？她肯定很害怕很害怕！”
他自言自语着，不知道在说给自己听，还是在说给别人听。
刷的一声，拔了剑，带出一串血沫，这位长老随即闭了眼。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还剩下最后一位长老。
当初帝翎带着四哥长老加一个安嬷嬷出现在秦臻的面前，如今死了四个，还剩下这最后一个。
他整个人的心态都要崩了，看着昔日同伴一个一个死在他的面前，他冷汗淋漓，想逃走但是双腿却软的厉害，只能不住的摇头，“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什么也没做啊！”
他大声求饶。
当他看到萧凤栖落在他身上的眼神时，他整个人像是当头一棒，突然间就明白了，不可能，这位年轻的魔族魔君不会放过他的。
一瞬间怨恨袭上心头。
他赤红了眼，满目的疯狂和怨怼，他双眼怨恨的看向帝翎，是的，帝翎，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是他怨恨的不是萧凤栖，而是帝翎，只听他疯狂喊道，“是你，是你害死我们的，你不配为神族的神君，你为了一己之私，为了救你的女人，却偏偏去招惹魔族的魔君，为了救你的夫人，却害死他的夫人，才造就了这一场杀戮……”
“明明神魔两族这几百年来都是相安无事的，是你，都是因为你，因为你魔族才攻打过来，才会死了这么多的人，百姓才会流离失所，你为了一己之私，却不顾部族大义，你是神族的罪人，你是罪人！”
他疯狂的大声喊道。
将心中所有的恐惧和不甘都喊出来了。
他喊得又何尝不是大多数人的心声呢？
凤翎站在那里，承受着他的怒骂，承受着众人谴责的眼神，他神色一片冷然，眼中却只有那个昏倒在那里的慈儿。
他不后悔，所有的罪孽都该是他一人承受，只是不该连累族人。
“你是神族的罪人，你不配为神族的神君。”
“你不配！”
他怒声吼着，最后双眼大睁，七窍流血，竟是生生的自爆而亡。
死了，都死了。
萧凤栖看着几人的尸体，他的内心没有一丁点的波澜。
他转头看向帝翎，冷笑了声，“还是不后悔吗？”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冷酷撞上冷漠。
“不后悔。”
他说。
“好。”
萧凤栖点点头，他的眼神缓缓的扫过长街之上站满的百姓，看着他们眼神中的惊惧，他薄唇轻轻启，“那就血洗了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却像是一枚炸弹落下。
他看着这些惊惧的脸色煞白的百姓，他的内心没有一丁点的动容。
这话落下，却瞬间激起了所有的民愤。
他们害怕，恐惧，接着纷纷怨恨的看向帝翎，不知道是谁手中拿着一块石头，猛的砸向帝翎，“都是你，是你害了全族的百姓，是你招惹了魔族，是你为了一己之私，杀了别人的妻子，你这个神族的罪人。”
“你这个罪人，你凭什么不后悔？”
“凭什么！”
“都是你的错，你不配为神君。”
“事到如今，依旧不悔改，可耻！”
当人在面临痛苦和害怕之时的时候，所有的怨恨和怪罪通通涌了出来，呼啸着冲向帝翎。
他曾经是怎样的高高在上，被人崇拜，此时便是多么的让人憎恶。
那块石头并未打中他，只是贴着他的，脸颊扔了过去，擦出一道血痕。
但是就是这一下，所有人都为了发泄手中的愤怒，手中有东西的纷纷砸向他，他们愤怒，几百年的平静被打破了，谁家没个孩子亲戚在当兵呢？这样一场大战神族的士兵节节败退，神族士兵不知道死伤多少？
他们能不担忧吗？
无奈，恐惧，全部涌了上来。
面对族人的殴打，帝翎没有一句辩驳，他众叛亲离，他成为罪人，他依旧不后悔，不后悔救了慈儿。
“住手，你们都住手，住手啊！”
就在这时，一道女声带着哭腔响起，有一人冲了出来，她伸出胳膊挡在帝翎的面前，像一只幼鸟，却一副拼尽全力想保护身后的人。
是白芸儿。
他看着惨死的几大长老，看着被斩了头颅的安嬷嬷，看着神都所有百姓怨恨的眼神，她痛哭出声。
哭的不能自抑。
“他是错了，但他不是你们口中的心狠手辣之人啊，他这么多年为神族做了多少事情，你们都忘了吗？他曾是你们最信任最敬爱的神君，只因为做错了一件事，就被否定了全部了吗？”
她出声喊道。
场面因为她的出现，而沉默下来。
有人哭出声，有人在抽泣，他们只是平头百姓，平静的生活猛地被打破，他们也害怕。
白芸儿一双泪眼朦胧，他看向萧凤栖，忍不住的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面前的这个人从骨子里透出一股肃杀，她很害怕，尤其是在愧对了对方的时候。
“我知道君姑娘是个好人，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是我们错了，真的是我们错了。”
萧凤栖本是冷然的看着，他不关心面前这个人是谁，想干什么。
但当她提到君姑娘的时候，他的眸中出现了一丝波动。
这边白芸儿没有发现，她只是哭着道，“君姑娘很好，可我姐夫为了救姐姐，却害了她，是我们错了，我们愿意以死谢罪，愿意受到惩罚，可是这神族的百姓没有错，没有罪啊，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她落着泪说道。
这些日子她每日每夜都活在愧疚中。
她那个清晨去找了君姑娘，去看了她的孩子，她们的交谈并不多，但从寥寥几语中她知道君姑娘是个良善的人，她是抱着赤诚的心思来的神族，是来救她姐姐的，可是在冰室中，她却只能用自己的命来换了姐姐的重生。
她阻止不了。
她知道姐夫心意已决，她阻止不了，可她也自私了，却是连阻止都不曾。
尤其是想到她赴死前的眼泪，她不愿意，她在怀念。
那个眼神这些日子时时刻刻的印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被愧疚折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