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子何故惊异?”
兵卒淡然道:“楚王以复母仇、清君侧之名举兵谋逆,又怎会放过他?”
“卑下听说,楚王座下十凶已经有人亲自前去追杀那校尉,”
“不过是一个小小校尉罢了,搅和进这样的大事中,被辗得粉身碎骨不足为奇。”
燕小五回转身,几步跨了过来,抓着他的衣领重重一扯,想把他提起来。
却发现对方重如山岳,根本无法撼动一丝一毫。
脸皮抖动了几下,瞪着眼怒道:“你在哪里听说?我江兄弟现在在哪里!”
“卑下自有卑下的办法。”
兵卒很配合,燕小五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半个月前,那校尉独自前往老槐林,进了山界之中。”
“既然卑下能探知,那楚王也必定知晓。”
兵卒话锋一转:“五公子,此事早已过去半月有余,”
“卑下虽不知去追杀那校尉的是何人,但楚王座下十凶,最弱的一位也是四品好手,五公子以为,那校尉在一位四品好手追杀之下,还能活得了吗?”
“混账!”
“老子兄弟没那么容易死!”
燕小五怒声大骂:“滚开!”
他骂完又转身朝江宅跑去。
虽然对方这么说了,但他也不会全信。
都到了家门前,他自然要进去看个究竟。
但他才转身迈出脚步。
那兵卒却不知道何时又跪在他身前,一动不动,似乎他之前就在那里,根本没动过一样。
“让开!”
兵卒仍旧低着头,淡然道:“五公子,大将军之命,是立即带五公子回京,将令不可违,五公子应该知道。”
燕小五恨得牙根发痒。
但对方所说他再清楚不过。
别说一位三品武圣,在死老头子的麾下,即便是一条狗,也绝对不会对他的命令打一丝一毫的折扣。
燕小五突然呛地一声抽出腰刀,指着兵卒。
兵卒毫无反应,恍若未觉。
燕小五咬了咬牙,反手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梗着脖子道:“他让你来带我走,可有说过是要带活人还是要带尸体!”
兵卒淡声道:“大将军倒是没有说明。”
燕小五笑道:“行,你要拦我,今天你就带着我尸体回去!”
“唉,五公子,看来您还是没有什么长进。”
兵卒叹了一声。
“少废话,老子就是个废物,你咬我?让开!”
“五公子,大将军虽无明令,但卑下知道,大将军心中是十分着紧五公子的,卑下自然不可能让五公子伤了半根毫毛。”
兵卒微微抬头:“恕卑下斗胆,五公子,您在卑下面前,即便想死,也是不能的。”
燕小五突然发现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束缚住,任他极力挣扎,也无法动弹分毫。
“你干什么!放开我!”
他还是大意了。
在一位三品武圣面前,他确实是想死也不可能。
“恕卑下冒犯了。”
兵卒站了直来,大手一探,便将燕小五抓在手里。
一阵血雾升腾,两人便都不见了踪影。
过了约摸盏茶时间,血影微闪,那兵卒去而复返,重新出现在江宅门前,转着头,四处扫视。
半晌,才略带疑惑,重新消失。
又过了许久,江宅门前的街巷尽头转角之处。
一株绿藤钻破地面,不断生长蔓延,纠缠扭曲,现出一道人影。
“好厉害……”
“这小胖子到底是什么人?堂堂三品武圣,竟然也如一小卒般为其奔赴驱使?”八壹中文網
薛荔看着兵卒消失的地方,眼中带着一丝惊色。
她藏匿之法极为高明,否则也不可能在刀狱中蜇伏这么久,不被人察觉。
刚刚却差点露了踪迹。
回头看了眼江宅。
薛荔上中又露出几分忧色。
她刚刚才从里面出来,没有找到那小子。
倒是看到了不少人。
这小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人,才多久没见?就多了一座大宅,养了好几个小美人。
竟然连楚王爱女,兰阳郡主也给勾搭上,拐带回家来了。
薛荔冷笑一声。
把人女儿也拐跑了,活该被追杀!
出来之时,凑巧撞上了这兵卒,也听到了消息。
楚王十凶……
她比很多人都了解。
个个都是极为可怕的人,当得一个“凶”字。
若是当初楚王派来追杀她的不是曲轻罗,而是十凶,那她恐怕是十死无生。
不过……
那小子真的这么容易就死了吗?
薛荔不大相信。
不谈姓江的本身就滑溜,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以他身后的师门,也不可能这么容易让他死了。
尽管她怀疑那家伙说的师门吹牛的成份很大。
但一个能赏赐弟子仙器的师门,水分即便再大,也是不可轻侮的。
薛荔虽然觉得江舟被追杀是活该,很想就此离开。
但终究过不去心里那关。
正好,这次若是将他救下,也算是还了欠他的。
老槐林,山界?
他去那鬼地方干什么?
想着,人已经施展遁术,潜出城去。
……
太守府。
范缜正座在堂上,眼睑低垂,喜怒不显。
底下一众官员坐立不安,小声交头接耳。
“大人!”
不多时,一人急急闯进。
“讲!”
范缜直接开口,免得他虚礼浪费时间。
“大人,有消息了!”
那人面色惊恐道:“萧别怨所言一点不假,南州四郡一百四十城,过半数传檄皆降。”
“剩下的……”
“叛军兵临,有降者,有死守者,便……”
他吞咽了一下,惊惧道:“不论是降是守,满城皆被一股刀枪不入,如行尸走肉般的怪物屠尽!无论官军士民,鸡犬不留!”
“啊!”
满堂惊起,哗然不已。
范缜神色黑沉:“逆贼,果然另有所图。”
在他边上,是刚刚闻迅赶来的白麓书院山长,李孟阳。
闻言站起,脸色惊震:“他究竟是为何?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范缜却不理会,目光扫过堂下众官,冷冷道:“本官知道,这里必然有人动了别的心思,”
“但现在尔等也听到了,降或不降,人家都不要了,他们要的,是你们的命!”
众官士绅垂头不敢与之对视。
心中惶惶然。
“哼!尔等且好自为之,本官还要上城主持防务。”
范缜冷哼一声,起身拂袖,快步离去。
那报信之人急忙跟上。
出了太守府。
范缜停步回头:“到底如何?”
那人低声道:“屠城是真,不过出身门第,或是有入品修为的人,只要肯降,都被接纳,”
“但城中平民百姓,尽数被屠,一个不留。”
范缜眼中精光闪烁。
刚才在太守府中,他竟是故意演了这么一场戏,为的就是断去那些人的妄想。
但同时也没有想到,局势竟然已经如此恶化。
这个楚逆,到底想干什么?
“你再去探。”
那人躬身应是,急急离去。
范缜站在原地想了想,才独自快步前往城头。
……
山界。
冤孽林。
江舟正盘坐在一个幽黑的山洞中,周身熊熊燃烧着明黄的烈焰,几乎成了一个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