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刮在脸上生疼,特别是江边更甚。
“船家,船家等等,带吾过江,吾有银子。”
京都东城外的十里摊侧,一个面容周正,年约二十四岁,身穿读书人长袍的青年。
背着一个灰色的布包,一脸焦急,对着江边一艘渔船挥手。
他手里拿着一两散碎银子。
船家似乎被他手里的银子吸引,调转了船头,缓缓向岸边驶来。
见渔船转向,青年焦急的脸上露出喜色。
“客家,欲往何处?”
撑船的是一个年约四旬,带着斗笠,腿脚有些不便的汉子。
来到岸边,他开口咨询。
青年见渔船靠岸,他便迫不及待的跳上渔船。
指着对岸道:“送吾往对岸。”
船家点点头,伸出手,青年脸上闪过一丝肉疼,他看了看河岸不远。
有三个拄着拐棍的乞儿,正快步向这边走来。
那绿油油的目光中,像是盯上了绝世美味一般。
青年也顾不得心疼,将散碎银子交给船家。
船家掂了掂手,满意的揣进怀里。
“坐稳,行船咯。”
全家将竹竿往岸边撑住,一个用力,渔船就缓缓的离开了岸边。
青年看到来晚一步,脸上全是懊恼的三个乞儿。
他暗暗的松了口气,同时心里得意起来。
这面容周正的青年,正是郑世龙。
在王屠户家中住了一月有余,郑世龙给其叔父去了两封信,前不久刚收到回复。
并给他寄来五两银子,作为北上的盘缠。
这段时间,他心惊肉跳。
苏灿不仅回来了,还带着一个疑似军中好手的护卫,让王有财家里的两个好手都不敢吱声。
他这回是侧底的害怕了。
他曾经也是官宦子弟,明白官宦子弟的颜面是何等重要。
而且他非常明白,苏灿能隐忍四年,又能让黄岩和西街的十八位队长,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其能量一定非凡。
当日,王有财回到家中后,向其父王虎勇,秉明了苏灿的事项。
王虎勇在沉默中爆发了。
当着郑世龙的面,王虎勇把王有财打了个半死,要不是王有财的娘亲及时赶到。
估计王有财都要步上黄岩的后尘。
郑世龙永远记得,王虎勇教训完王有财后,看他的眼神。
那是一种看死人的眼神。
要不是郑世龙实在担心苏灿在王家门外埋伏,他差点就落荒而逃。
王虎勇介入后,花了不少银子,终于将苏灿的跟脚打听清楚。
原京都府尹的公子!
应该是使了偷梁换柱的计谋,安顿下来,在西城生活。
难怪秋菊的素质如此之高,说是高门大户的千金也不为过。
想来是苏家的人找来了。
曾经的京都府尹苏长赋,是著名的强硬派,被流放时,也是主动要求去北疆。
在那些直面坤虚铁骑的地域,没有好手护卫,不消半旬。
一定渣都不剩。
苏长赋流放北疆四年后,派人来寻苏灿,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好手。
难怪王有财的护卫,屁都不敢放一下。
知道自己强的是京都府尹公子的贴身婢女,王有财面露震撼,老实了好一阵。
随后的信息不断传来。
苏灿扶持了黄世荣做了西街的统管,又在与北街的武斗中完胜。
黄世荣身边疑似出现三位军中好手。
可能是当年的狂风大队成员!
听到这些消息时,郑世龙甚至浑身发抖。
王虎勇也失去了往日的淡定,在王家想通过关系联系上苏灿,郑重道歉时。
苏灿就像消失了一般,在西城再无音讯。
王家猜测,苏灿应该是离开了西城,至于去了哪里,就不清楚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郑世龙暗暗松了口气。
当时王家已派护卫,在他院外把守,看架势是不想让他离开。
不用想都知道,王家想拿他作为投名状,献给苏灿,以祈求原谅。
好不容易等到叔父的来信,他才能得以脱身。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观察王宅外的动静。
半个月前,王宅三门三进的街道外,开始出现两两一组的乞儿,摆摊炸做吃食,是一种叫“肉团”的东西。
郑世龙在西城西街住了多年,认识那些乞儿,他们虽然穿上了新的冬衣,但他一眼就出来了。
有两对人,是第三队长的助手。
王宅被盯上了!
郑世龙看到这种情况,心惊肉跳起来。
下了半月的雪,这两天放晴后,郑世龙觉得,他不能再等了。
今日一早,天微亮,他就花了一两银子,买通了后门护卫,带着行李,从后院逃了出来。
一路往东城,东门而去。
本来过程一切顺利,哪曾想,在出了东城东门后,迎面撞上三个西城的乞儿。
其中一个郑世龙认识。
擦肩而过时,郑世龙加快了步伐。
快速行了片刻,回望,不远处果然追来三个乞儿,这一发现,让郑世龙亡魂大冒。
紧赶慢赶,终于来到江边。
上了渔船,郑世龙这才松了一口气。
江上的寒风更加凛冽,没一会儿就将郑世龙吹得耳根生疼。
他对着船家道:“吾先道船舱歇息片刻,到了对岸麻烦招呼一声。”
“得咧!~”
船家答应一声,在江边掌船,开始快速往下游而去。
过了许久。
“客家,到岸了。”
听到渔船到岸,郑世龙大喜,赶忙出了船舱,他看了看地界,脸色大变。
“这里怎么还是东岸?”郑世龙一脸愤怒的质问起船家来。
船家怂了耸肩。
这时,岸边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郑公子这是想往何处?”
听到这个声音,郑世龙脸色大变,他一脸惊骇的看向岸边。
苏灿带着两个大汉站在河岸不远,一人牵着一匹马,一双猩红的眼珠子正紧紧的盯着他。
郑世龙只觉得天旋地转,瘫软在船头。
这时,船家拿下了他的斗笠,正是程鹰,当然,郑世龙不认识他。
郑世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船的,他被塞了满口布团后,绑了手脚。
扔到了一辆马车上。
在马车的颠簸中,也不知道行了多久。
当他回过神来,已经被绑在一个密室内。
随后,有两个下人模样的汉子,搬来一个桌子,苏灿捧着一个又一个盘子走了进来。
盘子上,有各种器具,刀的,勾的,爪的,钳的,夹的,刷的一应俱全。
不用多说,都知道它们的用处。
郑世龙想开口求饶,但他的嘴被堵住了,只能泪流满面的呜呜出声。
苏灿没有理会他。
当桌子摆满了各种器具后,苏灿又找来了一个凳子。
在凳子上摆了一碗生米。
他从怀里拿出一块,正面是一个苏字,背面是一朵菊花,烧得黝黑的铁牌。
痴痴的抚摸了良久。
最后,他把铁牌插到生米碗里,又点了三根香,摆上三杯酒。
呢喃道:“秋菊姐,第二个罪魁祸首到位了,你泉下有知,可以回来看看。”
说完,苏灿径直走到桌子边。
先拿了一根长针,长针不算小,末端有小拇指粗,前方的针头部分磨得透亮。
看着苏灿拿着长针过来,郑世龙剧烈的挣扎起来,满眼都是恐惧,他摇着头,呜呜出声。
似在求饶。
苏灿也不理他,来到郑世龙右侧,呢喃道:“当初,就是这只手,捂住了秋菊姐的嘴。”
说着,他抓住郑世龙握拳的手,掰开了一只小拇指,对着指尖就扎了下去。
“呜呜!~呜!~”
郑世龙的脸上满是痛苦,开始涕泪横流起来。
“呜!~”
苏灿先扎了指尖,在从指甲盖内往里扎,郑世龙的右手都抖动起来。
面容扭曲了起来。
“你不要乱动,乱动扎不准。”
“我们不急,慢慢来,先扎,扎完了再把指甲盖掀起来。”
“就像这样!”
“呜~呜!~”
苏灿猛的一用力,直接将郑世龙小拇指的指甲盖齐根掀起来。
“十根手指,十根脚趾,现在才第一根,我们不急。”
“呜呜!~”